岑凝面色一僵,“你说什么?”
“诗琴,休得在陆太太面前胡言乱语!”
林老夫人恨不得过来捂住林诗琴的嘴,她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林诗琴才多大,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
林诗琴无视林老夫人警告的目光,态度严肃地望着岑凝。
“陆太太,您稍微查一下,应该也听说过我们林氏餐饮,虽然今年破产了,不存在了,但多年前,我们家的生意也曾是辉煌过的。
大概六十多年前,我太爷爷林鹤山,凭着一手厨艺,白手起家,创立了林氏餐饮,在h城开了多家分店,后来,我爷爷林源继承家业,将生意版图拓展到周围省市,可以说,在林氏餐饮最辉煌时,是在全国打出了名号的。
陆太太,您的母亲林灿,作为这样一家知名企业创始人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应该从未带您回过娘家吧?您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我……”
岑凝眉头轻蹙,想起多年前已经去世的母亲。
母亲和父亲感情甚笃,工作也在一起,因为父母的工作性质特殊,常年要去野外做地质勘探,有时几个月都不回家,小岑凝主要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她确实,从未见过母亲那边的亲戚,甚至小时候都没有外公外婆的概念。
后来长大了,岑凝也有过好奇,有一次,她问母亲:
“为什么我有爷爷奶奶,却没见过外公外婆呢?”
那时母亲正背对着她,忙着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和父亲一起再次出发去工作。
她记得那时母亲手上的动作一顿,过了好几秒,母亲才将手中的一件外套叠好,放进行李箱,转过身来,笑着摸了摸岑凝的头。
“你外公外婆的家太远了,去一趟很不容易,爸爸妈妈工作忙,你还要上课,所以就没带你去过。”
现在想来,那些不过是借口,就算当年交通不便,但岑凝家就在省城,有可以直达h城的火车,按那时的交通情况,最多坐一天火车就能去看外公外婆了,可母亲却从未带她回去过林家,甚至他们似乎也从不联系。
岑凝从回忆中抬眸,审视地看向林诗琴。
“我母亲确实从未带我回去过她的娘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知道为什么。”
林老夫人连忙插话,“兴许是小妹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和精力带你回来。”
“那也不至于在她意外去世时,都不通知你们林家吧?这太不合常理了。”
岑凝想通了其中关节,对林老夫人之前说的话,也开始怀疑起来。
岑凝的父母是在她上高中时意外去世的,那时,连远在b市的远房亲戚陆老太太都派人赶来了,却不见母亲那边的任何一位亲戚到场。
“林老夫人,我母亲当年,真的是因为求学而离开林家的吗?”
“这……”林老夫人的谎言有些进行不下去了,“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具体的,那时我还没嫁进林家呢。”
将谎言的来源推给一个死人,他们也无法查证。
岑凝揉着太阳穴,继续问林诗琴:“你知道我母亲是为什么离开林家的,对吗?”
林诗琴目光灼灼,十分确定地点头。
“您的母亲,当年和我一样,是为了逃避家族安排的悲惨未来,才留下一封书信,在一个夜晚,逃离了林家,奔赴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的话音刚落,不仅岑凝震惊地停下了手中动作,林蔓青和林落也诧异地看向林诗琴。
吴宛茹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侧头看岑凝的脸色,要是陆太太因为她母亲的关系,不认林家这门亲戚,那他们今天不就白来了。
林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点,这种事,她绝不能承认。
“林诗琴,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你不能因为对我不满,就这样胡乱编排你太爷爷太奶奶,说什么悲惨未来,林灿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他们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
“林老夫人,你刚才不是还说,姑奶奶离家的时候,你还没嫁进林家,不清楚姑奶奶为什么离开林家吗?现在我说明了理由,你怎么又知道不是这样的呢?”
林诗琴直接拿林老夫人刚才说的话攻击她,一目了然的前后矛盾,更能让旁观者分辨到底是谁在说谎。
林老夫人被怼地一时说不出话,她身边的吴宛茹担心到手的好处不保,急忙帮她说话:
“我外婆只是觉得,太外公和太外婆都是很好的人,不会做出害自己女儿的事情来,这难道也不行吗?再说了,你说是就是吗?你有证据吗?”
“要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说出这些话。”
林诗琴淡定地打开她放在腿上的白色皮包,拿出了一本硬壳笔记本。
“这是我读中学时,意外从家中卧室的地板下发现的笔记本,这里面写满了一个少女的日记心事,而我住的那间卧室,就是姑奶奶林灿以前在林家时住的房间,这是她留下的日记。
这里面的最后几篇,清晰记录了她为什么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林家,陆太太,我现在把这本日记交还给您,您想要的答案,您自己看吧。”
林诗琴站起身来,向岑凝走去,想要将日记本交给岑凝。
林老夫人对吴宛茹快速使了个眼色,吴宛茹立即站了起来,扑向林诗琴,就要抢夺她手上的日记本。
“不自量力。”
坐在林诗琴身边的林落,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向吴宛茹伸向林诗琴的手。
“哎呦!”吴宛茹的手臂被砸痛,缩了回来。
岑凝见状对身边的女保镖下令:“去把日记本给我拿过来。”
女保镖得令,快速走到林诗琴面前,拿过日记本,钳制住吴宛茹再次伸过来的手,把她的胳膊反剪到背后,然后在吴宛茹的呼痛声中,将她摔在沙发上。
岑凝从女保镖手中拿过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她就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睛。
“是的,这是我母亲的字,是她的。”
她听从林诗琴的话,将日记本翻到最后几页,一行一行地看下去,越看脸色越不好。
那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晕染了多年前娟秀有力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