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彦从她的话中马上获取关键信息。
“木阿姨,您已经离婚了?”
木溪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早就离了,怎么?离婚还得通知你才能离?”
“不敢不敢,就是有些惊讶。”司彦默默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木溪抿了口酒,又自顾自地挑菜吃起来。
直到桌子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木溪才停下筷子。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悠然自得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锋利的目光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三个晚辈。
“各位,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请你们告诉我,我们家木尧,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司彦事不关己地低下了头,这事是王钰瑾主导,木溪怪不到他头上。
王钰瑾面上表情微变,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遭。
林落放下筷子,陷入纠结,她应该告诉姑姑真相吗?要是知道兄长木沂就是害了整个木家的凶手,姑姑会很难过吧?
“嗯?你们三个,谁来说?”
木溪语气严厉,像教导主任点名一样,探照灯一般的视线在林落、司彦和王钰瑾三人身上移动,然后,选定了那个倒霉蛋。
“彦彦,你小时候就很乖,现在你来告诉我,木尧是怎么受伤的?”
司彦感到头皮发麻,他小时候的乖,那是被木溪吓的,谁家阿姨没事拿两把大刀在孩子面前晃悠啊?
“我……”
司彦微微抬头,不敢看木溪的眼睛,瞟见王钰瑾对他流露出的不屑眼神,当即下了决定——祸水东引。
“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和王小姐已有约定,不能再提这件事,您想知道,就问她吧。”
说着,他还明戳戳地指了指身边的王钰瑾。
王钰瑾向木溪看过去,带着她的招牌甜笑。
“木阿姨,您还不知道木尧受伤的原由啊?我还以为他们都告诉您了呢。”
王钰瑾按照统一话术说起来。
“木尧化名张冰来当我的保镖,我们晚上开车途径山路,非常不巧地遭遇了山林劫匪,那群贼人十分厉害,张冰不敌,因此受伤。”
末了,她的眼中带上愧疚和感激之色。
“我会承担他的所有医药费,再奖励他200万,还要给他加工资,以感谢他对我的保护,您要是觉得不够,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王钰瑾笑靥如花,目光诚挚,摆出了十足好说话的老板姿态。
木溪冷冷盯着她,嗤笑一声。
“王钰瑾,王家这一辈中灵力最强,也是王家嫡系中唯一修习玄门术法的一个,你和木尧,早在国外就认识了吧?是你把他带回国的。”
“您夸张了,我灵力也就一般。”
王钰瑾害羞地笑了笑。
“木尧他是成年人了,我还比他小几岁呢,怎么能左右他的主意,还将他带回国,听起来怪怪的。”
“算了,我不与你扯那些前尘往事,我只问你这次木尧受伤的事。”
木溪的眼神坚毅而明亮,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假。
“木尧的伤势我检查过了,他身上看得见的伤痕只是皮肉伤,以他强健的身体状况,不至于起不来床。
他的根本问题出在内里灵力空虚,我竟然一丝灵力都没在他体内探查到,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把自己伤成这副样子!”
王钰瑾依然不松口,“您要是不相信我,就等木尧好了去问他自己啊。”
“你们串通好了的,我去问他,他也是会用同样的假话来敷衍我。”
木溪早就看透了这群小辈的谎言。
“你们那套说辞骗一下普通人还可以,在我这里,行不通!
木尧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他的斤两本事我一清二楚,寻常小毛贼根本不能伤他到如此地步。
他如今这副要死不活又灵力全无的样子,极大可能是动用了什么要死人的禁术,你们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他用的是什么禁术?”
包厢里一片安静。
王钰瑾嘴角垂下,木溪比她以为的要难对付,若是让木溪也入局,不知是否可控?
司彦在心中叹气,他就说瞒不住的,以木阿姨的火爆脾气,可别在这儿打起来。
林落也觉得瞒不下去,木尧母亲去世后,木溪将木尧接去国外抚养成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深厚吧。
木溪都猜到这份上了,瞒来瞒去瞒成仇,总归是不好。
“是灭魂之术。”林落道。
木溪追问:“灭谁的魂?”
林落:“以子之血,灭父之魂。”
“你说什么?”木溪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呢?”
林落以为,她是接受不了木尧消灭亲父木沂灵魂的事实,安慰道:
“他这样做是有苦衷的,您的那位大哥,不是什么好人。”
木溪闪烁着惊异的双眸注视着林落,“关于木沂的事,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
林落询问地看向王钰瑾,王钰瑾耸了耸肩,无所谓她怎么说。
林落犹豫地准备了一下措辞,简略地说道:
“木沂的灵魂当场承认,19年前,是他带着人冲入木宅,想要抢走守魂之玉,献给某个国外的权贵,木尧的爷爷死守而亡,木尧的父亲以自身灵魂为引,毁去守魂之玉,这是木尧的家仇,他拼死也要报。”
看到木溪一瞬间神情恍惚的样子,林落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继续说:
“木阿姨,我知道木沂是您的大哥,您可能一时不能接受他是个恶人,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做下的恶事罄竹难书,以他为首的组织,还收人钱财,做起了替人借运挡煞的勾当,害死了好些无辜之人,这是玄门之中,绝对不能允许的存在。”
木溪好似没有听到林落后面的话,她兀自低声喃喃着,“他竟然没有死……他竟然还活着……”
“您在说什么?”林落没听清她的话。
木溪思绪渐渐回笼,如梦初醒般一个激灵。
下一秒,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小丫头,木沂是个什么样的畜生,我当然一清二楚,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王钰瑾眉心微动,“您好像很惊讶?”
“我当然惊讶了。”
木溪伸手捋了捋自己蓬松的卷发,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点点疲态。
“毕竟,15年前,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并且亲手……杀死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