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胖子见有热闹可凑,哪还能待的住,当下便拉着景一鸣随着众人赶往围棋室。
祁胖子一路之上横冲直撞,被撞到的人无不对二人怒目而视。
当看到是祁胖子时,这些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景一鸣本来不想凑热闹,祁胖子哪肯答应,一路被他拖拽着拉到了围棋室。
围棋室的布局跟军棋室是一样的,只是平时显得格外宽阔的大厅现在挤满了人。
众人都围在“天井”中间的那副巨大棋盘前边。
景一鸣知道踢馆之人的棋局,会由旁边的伙计实时的呈现在巨大棋盘上,伙计会按照他们的每一步棋在棋盘上落子。
景一鸣对围棋是一窍不通,只能从周围人的感叹声中推测现在对战正酣。
旁边的祁胖子倒是看的兴致勃勃。
景一鸣顿时感觉有些小看他了,没想到这胖子还懂围棋。
“祁兄果然高才,竟然连围棋都懂。”
“看不懂,这玩意就两种棋子围来围去的,有什么意思?”
祁胖子说出个让景一鸣瞠目结舌的答案。
“那你还装的这么逼真?”
景一鸣一阵无语。
“废话,若论‘装’,我能‘装’的过你?”
祁胖子斜着眼睛白了景一鸣一眼。
景一鸣想起两人第一次弈棋的场景,顿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祁胖子没再理他,只是拍了拍前边站着的人的肩膀。
“喂,里边是谁在弈棋?”
前边之人本不想理他,看到是祁胖子,只能侧着身子跟他说道:
“是唐公子亲自上了。”
“哦,唐公子用的黑子还是白子?”
祁胖子看的眼花缭乱,至今还不知道二人各持什么颜色的棋子。
“当然是白子。”
前边之人见他连这个都不懂,语气顿时有些不耐烦。
原来这围棋跟军棋刚好相反,是由黑子执先手,所以作为主人的弈馆一方只能是持白子。
祁胖子见对方语气不善,登时眼睛一瞪。
前方之人也知道惹不起他,只能默默的挤到旁边去了。
此时棋盘之上棋子越来越多,连不懂棋的景一鸣也知道现在战况胶着。
景一鸣看着无趣,可是祁胖子又非要留下来看热闹,景一鸣只能耐着性子陪他。
片刻之后,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景一鸣向棋盘看去,只见伙计将棋盘上的一片白子取了下来。
“唐公子的大龙竟然被吃掉了。”
“看来唐公子这局是凶多吉少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从他们的话中似乎唐彧卿落在了下风。
“什么情况?”
祁胖子听着旁边众人的议论,急忙问景一鸣。
“我也看不懂。”
景一鸣摇了摇头。
“听起来唐公子情况不妙啊。”
祁胖子语气里倒有些幸灾乐祸。
景一鸣一阵无语,这死胖子到底是哪一边的。
同时,他也对对方的实力感到惊异。
唐彧卿已经是围棋中等棋师,竟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看来这次唐公子又要破费了,这等高手可不是一点小钱就能打发的。”
祁胖子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以前经常有踢馆的吗?”
景一鸣还是第一次见到踢馆的。
“不多,但是每次来踢馆的都很麻烦,没点本事也不敢来踢馆。”
祁胖子看着棋盘上又被取下一枚白子。
“他们输了倒无所谓,可是弈馆输了损失可不小。”
“军棋室怎么没有踢馆的?”
景一鸣来这么久,挑战他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踢馆的还没见过。
“怎么没有,以前基本上都是踢馆军棋室。”
祁胖子看着棋盘,倒也不妨碍他跟景一鸣说话。
“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这不是你来了吗?”
祁胖子终于把头扭了回来。
“额,有关系吗?”
景一鸣可不认为自己凭一个“麻衣圣手”的虚名就能吓到这些人。
“踢馆的又不傻,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随便踢馆。所以先挑战弈馆棋师一直都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祁胖子弈棋不行,内幕倒是知道的不少。
“你的意思,以前跟我挑战的人,就有可能是来踢馆的?”
景一鸣这才恍然大悟。
“没错,你不是说那老匹夫每次弈棋都将棋路绘了下来吗?小心他把你棋路琢磨透了,就来踢你的馆。”
祁胖子想想还真有可能,一想到到时又能看到景一鸣吃瘪,就莫名的开心。
景一鸣从他猥琐的表情中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在乎,那邋遢老人要真能把阿尔法狗研究透了,自己就把名字倒着写。
“着子完毕,黑子胜!”
随着伙计的喊声,第一局结束,唐彧卿不出意外的输了。
人群里发出叹息的声音,当然也有一部分幸灾乐祸的声音存在。
唐彧卿从隔室中走出,从他的表情似乎看不出什么异常,依然跟以往一样的云淡风轻。
众人知道他刚输棋,自然是没人敢轻易打扰。
只是景一鸣作为弈馆的人,不去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于是便迎着唐彧卿走了过去。
祁胖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也尾随景一鸣而去。
唐彧卿见景一鸣来找自己,对他笑了笑,朝外边指了指。
景一鸣知道他是嫌室内人多嘈杂,让他有话去外边说,便对着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跟着走出了内室。
唐彧卿来到池塘边,看着粼粼的波光,深呼了一口气,似乎想将胸中的浊气尽数呼出。
“唐兄,已经结束了吗?”
景一鸣不相信会一局定胜负。
“没有,还有两局,我出来透透气。”
唐彧卿没有回头,盯着池塘思考着什么。
“对方难道是高等棋师?”
唐彧卿摇了摇头。
“不是,他也只是中等棋师。”
看到景一鸣有些迷惑,便继续对他解释道:
“同等棋师之间的水平也是相差很多的。”
“对方是什么来路?”
景一鸣感念唐彧卿帮他颇多,想替他出手,可是又不想再得罪人,只能先了解下对方。
“说来,见到此人,我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唐彧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人原先倒也算是惊才绝艳之辈,是总会抱以厚望能够进阶高等棋师的天才棋手。”
景一鸣知道他还没有说完,便静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人心术不正,设局和人进行押重彩弈棋,使得协会的名誉一落千丈。”
唐彧卿的神情似乎有些惋惜。
“协会虽不想放弃天才,但为了维护荣誉,还是剥夺了他棋师的称号,将他逐出了弈棋协会。”
“所以他才为了报复到处踢馆?”
景一鸣听到这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没错,这次家师不在,倒让他钻了空子。”
唐彧卿轻叹一口气,看来输棋后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满不在乎。
“能不能换人?”
景一鸣听到对方是个人人喊打的角色,似乎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按道理来说,对方是来挑战弈馆,所以倒是允许换人。可是,”
唐彧卿又叹了一口气,
“家师不在,围棋便只有我一个中等棋师,又能换谁?”
“我。”
唐彧卿听到他的话,猛的将身子转了过来。
“景兄还会弈围棋?”
刚才一直闷不做声的祁胖子大笑了起来。
“你可拉倒吧,你连看棋都看不明白。”
景一鸣自信的笑了笑。
“谁说看不懂棋,就不会下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