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内幕,闻言不禁一阵愕然。
“区区一个祁家,似乎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顾青鸾冷笑一声。
“嘿嘿,祁家扎根在这临东城,比我南金开国时间还要长,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些年来,祁家无论是嫡系还是旁支,为官之人无不被贬谪或是调任。”
“便是那祁远山的长子,虽说名义上升了品级,且在礼部任职,可终究担着的是个毫无实权的闲散官职。”
“在皇城为官,无诏不得离城。说是做官,却与质子无异。”
“官场上的事,自然是由朝廷和官府去处理。”
“至于祁家的祖业,则是由为父来应付。”
“不得不说,祁远山这头老狐狸确实厉害。”
“好在为父背后有官府撑着,不然为父与他之间,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现如今祁家只尚存些土地、田产,其他已基本没有什么营生。”
“为父差事做的还算得力,正如此,为父才能稳坐这临东城。”
玉哥儿闻言眼珠一转。
“祁家既已如此势微,朝廷何不......”
说到此处,玉哥儿立起手掌做了个劈斩的动作。
顾青鸾摇了摇头。
“一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贸然动祁家,则临东必乱。”
“临东城紧挨着东圣,若当真乱起来,会出现什么后果,谁也不敢保证。”
“二则,这本就是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虽各个世家都是心知肚明,可毕竟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若朝廷首先对祁家出手,其他世家兔死狐悲之下,难免不会跟着作乱。”
“所以,现如今,祁家还动不得。”
玉哥儿这才知道还有这些顾虑。
“父亲大人方才说祁远山要‘出手’,是何意思?”
“祁远山确实能忍,可是他也知道,如今便如温水煮青蛙一般,长此下去,他祁家迟早会被煮的连骨头都不剩。”
“现如今新皇刚登基,朝政未稳。”
“朝廷无暇顾及各世家,说起来,确实是出手的好时机。”
“而且,祁远山输地一事,短短时日便闹得人人皆知,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说不得,便是他祁远山本人在背后操纵。”
“如此种种之下,为父方才猜测这祁远山应当是耐不住性子要出手了。”
“可是,”
玉哥儿又说道:
“依父亲大人方才所说,您和楚知府联手之下,他还能有什么机会?”
“为父方才思索的便是此事。”
顾青鸾皱了皱眉头。
“思来想去,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便在一个人身上。”
玉哥儿猛地抬起头来。
“难道父亲大人说的是景一鸣?”
顾青鸾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正是此人。”
玉哥儿一脸怀疑的表情。
“此人只是个小小炙肉铺子的掌柜,祁远山岂敢冒着得罪朝廷的危险,将筹码压在他的身上?”
“方才这句话,你说错了两点。”
“哦?”
玉哥儿好奇的看着父亲。
“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其一,那块地是祁远山输给景一鸣的,这一点满城百姓都可以为他作证。”
“所以,明面上,祁远山和景一鸣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
玉哥儿继续问道:
“这么拙劣的借口,朝廷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顾青鸾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借口确实拙劣,不过朝廷若不想跟祁家闹翻,也不得不认。”
玉哥儿思索片刻,最后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有道理。
“方才父亲大人说玉儿说错了两点,那另外一点是什么?”
“这第二点,便是你小看了那景一鸣。”
说到这里,顾青鸾看了眼玉哥儿的表情。
“你莫要不服气。”
“为父且问你,王总管和一众护院,以及那水蚂蟥之死,是不是都和此人有关?”
玉哥儿见顾青鸾提起此事,顿时一阵心虚。
待看到顾青鸾面色如常,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
“应当都是此人所为。”
“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间将水蚂蟥击杀,且不漏任何蛛丝马迹的嫁祸于你,岂能是一般人所为?”
“更让为父想不明白的是,王总管几人死的也太过蹊跷。”
“若当真是此人所为,其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
“此人手段诡秘,下手又狠辣无比。”
“他若想杀你,想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这段时日,为父才一直将你关在家中。”
听闻此言,玉哥儿因被禁足而带来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玉儿不孝,累父亲大人费心了。”
顾青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玉儿,你自小便聪颖过人,可是性子太过轻浮。”
“若是能沉下心来打磨一番,未来的成就定会在为父之上。”
玉哥儿叩头说道:
“玉儿谨记父亲大人教诲。”
顾青鸾待玉哥儿重新坐定,便继续说道:
“说来,此人能胜了瞿修寒和慕浩然,应当不是无名之辈才是。”
“可是为父多方打探,竟对此人来历一无所知。”
“哦?”
除了祁远山,玉哥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对一个人这么重视。
“竟连父亲大人都打探不出吗?”
顾青鸾摇了摇头,说道:
“为父不仅打探了景一鸣的来历,包括他身边之人也都打探个遍,总算是有所收获。”
“身边之人?”
“不错,你可知他娘子的来历?”
“这个......”
玉哥儿脸上有些尴尬。
他之前一直垂涎谭筱荷的身子,只当她也是与景一鸣一般的破落户,哪里想过费心打探她的来历。
顾青鸾看他的表情,便猜出了个大概。
“那谭筱荷的父亲是谭长林。”
“谭长林?”
玉哥儿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不错,便是以前的丝绸皇商——谭长林!”
玉哥儿猛地惊醒了过来。
“竟然是他!”
顾青鸾冷眼瞥了下玉哥儿。
“还好谭长林已经倒台,不然若他想要弄死你,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日后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切记第一要务便是了解对方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