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烟没抽回手,任他蹬鼻子上脸,但眉眼凉薄,语气也算不上好。
“老实躺着。”
沈饶乖乖躺下,与她相扣的手,握的很紧,微垂的墨发在的眼下洒下一小片阴翳,遮住眼底的光亮。
他盖上被子,罩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黑曜石般的眸,轻晃她的手,闷着声音道。
“那你还生气吗?”
“闭嘴,睡你的觉。”
祁烟冷硬道。
“……”
沈饶不敢吱声了,瞥到的她沉冷的清眸,又心虚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也不敢喊疼,也不敢委屈了。
半阖上眼,漆黑的瞳孔,睨着他们交握的手,细长的手指被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手心的温度,互相传递交融。
虽然声音是冷的,但她的手是暖的。
良久。
沈饶在她指骨上落下一吻,潋滟着眸子望她,薄唇轻启。
“那晚安。”
……
等到病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祁烟才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瞥向两人交握的手。
男人即便睡着了,仍紧握着手,只要动一下,就会皱眉,无意识的乱动乱抓,睡的很不安生。
没安全感到了极点。
祁烟默了默,停止抽回手的动作。
又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投来的光,映进清眸里,遮住里面的情绪。
后半夜。
沈饶是被惊醒的,大口喘息着,背后升起一层冷汗,恍惚本能的摸索身边,什么都没摸到。
意识到手空了后,脸瞬间褪去血色,迅速环视的周围。
没有,没有……
他从床上下来,踉跄着跑到门口,手刚触碰到把手。
‘吱呀——’
病房门被从外向内推开。
祁烟白嫩的脸,冻的有些红,身上还沾染着寒风的凛冽,此时正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奇怪的看他。
“怎么起来了?回去躺着。”
沈饶喘着粗气,衣衫凌乱,慌乱颤抖的瞳孔,在看到她后,还是难以平复。
他站在门口挡路,也不出声,就这么僵持了有十几秒。
祁烟有些恼,抬眸看他,似讥似玩笑道。
“愣着干嘛?难道还要我抱你回去?”
沈饶停止颤动,恢复沉寂的眸,盯着她,手臂张开,表情满是认真。
“抱。”
“……”
祁烟没动,撑着门的手紧了下。
面色如常,淡漠平静。
沈饶还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分毫。
但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他的手臂在微微发着颤,唇也抿的很用力。
就在僵持到他眼尾快泛红时,祁烟上前一步,避着他的伤口,打横抱起。
沈饶拥着她的脖子,眨了眨酸痛的眼睛,贴的近,闻到她身上掺杂的一点点烟草味。
不难闻,反而很熟悉。
像是三年前,她身上常有的味道。
祁烟将人放到病床上,刚准备起身,就被拉住衣角,整个身子滞住,她沿着力道看过去。
沈饶抬起眼,深邃的黑眸,软着,但又执拗。
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
“你下次离开,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又不要我了……”
逐渐哽咽。
他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火,所以格外没有安全感,生怕祁烟会因此厌恶他。
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想折腾伤口,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绑架她。
可他忍不住啊。
祁烟这个人,只是看着随性,容纳度高。
但要是强迫她,只会适得其反,真算计她,会立马把你碾死。
有钱有权,实力强悍,冷静强大,没有弱点。
善于利用人性弱点的沈饶,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也不想在祁烟身上使那些腌臜手段。
他清楚,可以靠着三年前的情谊,厚脸皮使点小心机,来博得祁烟的心软。
如果过度,他们可能真的没可能了。
所以沈饶害怕,怕今天真的触碰到祁烟的底线,她就彻底不要他了。
祁烟沉默的低眸,直视着他暗藏恐慌的眼睛。
许久,久到沈饶以为她不会回答,久到攥着她衣角的指节血液不流通。
她才拍上他的头,力道不重的揉了揉,指着病床边,叹气道。
“我给你留了字条。”
“……”
沈饶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纸面用钢笔,笔锋锐利的写了句话。
‘一会儿就回’。
他看看字条,又看看一脸无奈的祁烟,放松了抓着她衣角的手,眼睫抖了抖。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下次其实可以叫醒我。”
祁烟抚平外套上的褶皱,没答应叫醒他的事,姿态闲散的插着兜。
“现在可以安心睡了吗?”
沈饶噎了下,点点头,拉着被子看着脱外套的祁烟,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将外套随手一丢,里面穿着带绒的吊带,纤细的手解着发圈,发丝散落,衬的白皙皮肤,如的刚落的雪。
拢着头发,偏眸看向的沈饶,神情慵懒,淡声道。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沈饶还没开口,套间的门就被关上。
他合上薄唇,拉起被子,又猛地按下,僵硬的别开脸,红晕从脖颈底部攀上整个面庞。
一只手按着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另一只手捂住洇红的脸。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怎么祁烟做就那么欲……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咬着下唇,耳边除了雷鸣般的心跳声,还有脑子里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怎么办,好喜欢,怎么办,好喜欢,怎么办,好喜欢……’
祁烟穿着睡衣从套间出来,沈饶还没睡着,但脸上的红,还有身体的燥热消了。
她瞅了眼,目光炯炯的沈饶,扯着毯子盖到身上,一声不吭,眼睛一闭。
直接无视他炽热的视线,开睡。
沈饶也没去打扰她,毕竟都这个时间了,平躺下,盯着天花板,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些困意。
迷迷糊糊的睡着前,好像看到有人给他拉了拉被子。
……
一个月后。
沈饶伤口磕磕绊绊的愈合,终于到了出院的时候。
连白娅都难得夸了他两句,检查完愈合情况,写着病历,感叹道。
“小伙子挺扛造,愈合的也快,下次多受几次伤也不怕,年轻就是好,行了,今天收拾收拾就能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