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饶还想再说什么,被祁烟按了下去,她强势地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很快眉眼又柔下来。
“你选择跟我在一起已经牺牲很多了……”
“不是,你先等一会儿。”
掺杂着疑惑的男声,忽然打断。
沈饶眉峰皱得更深,万分不解。
“我牺牲什么了?”
他拢起袖子,手腕上是祁烟送的价值百万的名表,名下还有一堆她送的豪车豪宅。
他活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得了钱,又得了人……
祁烟到底哪里看出他牺牲了?
沈饶轻啧一声:“送我豪车豪宅,帮我解决韩家,你把我养的比在沈家还金贵,就差送天上的星星了。”
“而我为你做的太少了,这样你还说我牺牲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他沉寂的眸光暗暗闪烁。
祁烟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转动瞳孔,丢出句题外话。
“你想要星星吗?”
沈饶:“……”
他唇角剧烈抽搐了几下,额前凸起青筋,咬牙切齿道。
“祁烟,这是重点吗?”
他想要她真能弄来不成?!
祁烟觉得是。
不过看沈饶越来越沉的脸色,很知趣的没再提。
她仰头,很平静地回复他之前的问题。
“跟我在一起,总不能让你过的比沈家差,那些都是最基本的,跟你失去的东西比,不值一提。”
沈饶一开始没听懂,望着她静默的双眸,慢慢他意识到什么。
他缓缓靠近,视线直勾勾地盯她。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金丝雀,不用管别的享受就行了,对吗?”
他尾音上扬,有种异样的蛊惑,还有点危险的意味。
“……”
祁烟没有反驳,也没有应答,就这么沉默地跟他相视。
这下,沈饶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霎时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双手挎在腰上,在原地转了两圈。
嘴角带笑,狭眸却不浸丝毫笑意。
“祁烟,你觉得合适吗?”
他之前以为‘金丝雀’不过是情.趣,哪里想到她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沈饶有点难受,有点无法接受,又有点委屈。
他就这么弱,在她那只能当金丝雀?
“有哪里不合适?”
祁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饶瞬间炸毛,“哪里都不合适!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我不想一直被你保护,不想当没用的金丝雀!”
“被我保护不好吗?”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手指,垂落的眼帘,挡住眸底的翻滚的暗芒。
再掀起时,早已销声匿迹。
“你怎么会没用,你很有用。”
“……”沈饶默了两秒,瞪她,“你就算夸我也不行,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她眼中的底色渐冷,“我不想限制你,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沈家,以及沈氏上千员工也是你的责任,我已经把你带入不属于你的世界……”
她这些话不算好听,却是事实。
沈饶太过于不管不顾,而他们都不是能一股脑冲动的人,他们肩上的重量都不轻。
沈饶急道:“可是,这些我不在乎,我都能舍弃……”
“你不能。”
祁烟直接截断他后面的话,眉宇间染上肃穆,紧凝着他。
“沈饶,你不能为了任何人舍弃自己的人生、事业,即便是我也不行,如果你这么做,我们马上结束。”
“……”
她的话似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
沈饶薄唇抿得很紧。
祁烟最后放软了语气,拉住他微凉的手掌。
“所以一切交给我就好,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那我做什么?”
沈饶嗓音轻颤。
“做你自己。”
祁烟笑。
沈饶:“……我自己说,想足够配得上你……”
“你已经很配了。”
祁烟弯起眼尾,笑得真诚。
沈饶脸红,缓了缓道:“……你就会说这些哄我。”
“不是哄你,我说过不会骗你,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她挑眉。
沈饶别开脸,耳尖微红,“谁信你。”
祁烟跨步到他面前,背着手笑:“你信。”
沈饶:“……”
……
城郊,老式胡同。
最近帝都化雪,气温急降。
向来干冷的帝都,风里难得夹杂上融雪的潮湿,倒成了阴冷的寒刺,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形容消瘦的男人踏过青石板的一点白,头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棉帽,裹了裹身上的棉袄,手里提着街角买的鸡蛋灌饼。
刚走进拐角,一声炸耳的响动传来。
他警惕地往后退,手快速摸到腰间,因动作一双阴狠的眼睛露出来。
“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过来……”
小男孩忙开口道歉。
男人这才发现是一群小孩在玩炮仗、仙女棒,其中摔炮炸在地上,很像枪响。
他悬着的心放下,没搭男孩的话,快步离开,推开胡同尽头的一户院落。
院门关上,隔绝外面孩子们的嘻闹声。
他拎着鸡蛋灌饼进屋,掀开门帘,要摘棉帽的手顿住。
只见屋中央的火炉前,一神色淡然的女人正挑着炭块。
“回来了。”
她开口,很平静的语气,就像熟识多年的老友。
男人慌忙撤步,身躯却在对方下句话落地时停住。
“你确定要现在出去?”
“你什么意思?”
男人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祁烟指了指太阳穴,“只要你自己踏出去一步,外面的狙击手就……”
她没明说,五指张开,比了个开花的手势。
男人想跑的脚步彻底僵在原地,他不停吞咽不断分泌的唾液。
屋内是暖的,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许久许久,他才松开缩在后腰的手,坐到火炉对面,沉默地拿出变凉的鸡蛋灌饼啃。
饼皮凉了,鸡蛋有些腥,远没有热的时候味道好。
他现在顾不上味道,就那么一口接一口,狼吞虎咽。
一时间,闭塞空气中只剩他吃东西的声音,还有食物的油腻气。
祁烟将炭灰从炉底勾出来,贴心地在他吞下最后一口后,递上刚用炉子烧开的热水。
“……”
男人捏着包装袋的手攥紧,最后还是将那杯水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