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了。”
祁烟忽然冒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沈饶:“?”
沈饶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祁烟抿着唇没解释,坐到沈饶身边抱住膝盖,跟他隔开一些距离挨着,才正儿八经地直说:“我担心你害怕。”
沈饶:“……”
她给自己找补:“这里地势偏高,雷经常会打在附近。”
雷声会更大、更响。
“我是这家的主人,没有不管客人的道理,既然你在这边,我就该对你负责。”
我不能不管你。
嗯。
祁烟自认为这个理由很好。
可沈饶听完后盯着她一言不发,那直勾勾的眼神叫祁烟背后毛毛的。
“你想起来了?”
他许久,启唇轻问。
祁烟知道他在说记忆,垂着脑袋扣衣袖:“没有。”
“没有,你怎么知道我怕打雷?”沈饶问。
“感觉……”祁烟自己也没什么底,“感觉你应该会害怕……”
说完,她又有点恼。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祁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冲动了,但……
外面雨声阵阵,闷雷滚滚,最后,她偏过头看他:“那你怕吗?”
她清亮眼底的恳切像一记夺命的箭,弓拉满,直直射入沈饶的心脏。
一击命中,十环满分。
正好这一刻,惊雷响起。
‘轰隆——’
他顺势扑到祁烟身边,侧身跟她紧紧贴着,温暖和安全感瞬间充满,沈饶耳尖通红地低声说:“怕,好怕。”
怕得心跳加速,怕得头昏脑热,怕得要死掉了。
祁烟感受到他身躯在轻微震颤,眉间不免担忧:“那要我帮你捂着耳朵吗?”
努力压抑激动的沈饶:“……”
她是真单纯,真好心。
好心到,被大灰狼钻了空子。
“好……”
沈饶一头倒进她怀里,耳朵上的触感叫他不仅伤不疼了,心里还暖滋滋的甜。
其实,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对打雷声早没那么敏感了,怕倒不至于,只是会影响心情。
但沈饶不介意时不时以此示弱,并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毕竟,在雷雨天埋在祁烟怀里,听她柔声安抚,是那么幸福,就跟做梦一样。
这边毫不知情的祁烟,想着:既然害怕,应该说些能转移对方注意力的话题。
手下逐渐发烫的耳廓吸引了她的视线,祁烟剥开碎发的指尖一顿。
她看着那处,思忖片刻,低头凑近他耳朵,轻着声说:“沈先生,你戴耳饰一定很好看。”
“……”
她吐字的热气洒在沈饶耳畔,听到这话,他后脊骨是又僵又麻。
沈饶喘了下,缓过气问。
“你不觉得我有耳洞不正经吗?”
祁烟还是那个祁烟,不管失去多少记忆都不会变。
“为什么会不正经?”
“一般男人都没有……”
“原来打耳洞的针会分辨性别吗?”
“……”沈饶被她堵住了,闷闷道,“说不过你。”
祁烟:“我只是在说实话。”
沈饶轻哼一声,嘀嘀咕咕。
“你的实话才最致命。”
抓人心一抓一个准,他就是这样被她越抓越紧的。
沈饶见缝插针:“你跟我在一起快一年的时候,送了我一枚耳钉,也夸过我好看。”
祁烟无意识地拨弄他柔软的发丝,见他耳朵根更红了,依着话题问:“那你怎么没戴?”
“……”沈饶转过头直视她沉静的眼眸,没一会儿又受不住躲闪开,咕哝道,“怕你家里人觉得我不正经……”
别看他表现得要多狂妄,有多不羁。
但来祁家的那天,沈饶穿了最隆重的正装,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异常精致,生怕哪里让祁家的长辈挑刺,觉得他上不得台面,怀疑祁烟的眼光,拖了祁烟的后腿。
说:她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他怕给她丢脸,其他的暂且不说,最起码外表要配得上她些。
祁烟送他的耳钉自然没敢戴。
不过,他又补充说:“但是我带来了,想等你给我戴上。”
语气中含着几丝羞怯的期待。
“……”
空气静了,只剩雨声。
没有她的回应,沈饶奇怪地抬眸,正撞上祁烟沉沉的清眸。
登时,沈饶心里有点堵,光他一个人在叭叭叭,这人完全不讲话,还有可能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
“祁烟,你有听见吗?”
“听见了。”
“那你……”
沈饶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几乎鼻尖与他相抵的昳丽脸蛋,呼吸间全是她的清冽,沈饶缓口气紧张地翕动薄唇。
“祁烟……”
“嗯?”
“太近了。”
“我知道。”
“……”
祁烟与他有一缕慌乱的黑眸认真对视,似在精神交融、交缠、相织。
“沈先生,”她忽然很有礼貌地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这一瞬间,沈饶的心跳差点静止了。
在昏暗中,他的脸极速爆红,说话磕磕巴巴:“你,你想亲就亲…哪有人问的?”
礼貌过头了你!
五年前还不认识沈饶的祁烟,懂礼貌,知分寸,即使情难自禁,也会寻求对方的同意。
她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可,可以。”
红唇离他越来越近,不管经历多少次,沈饶还是无法抑制震耳欲聋的心动,他紧闭上眼等她亲吻自己的唇。
可唇上许久没有触感,下一秒,柔软的温热停在他额头的纱布旁,轻轻地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克制又内敛。
离唇,看着捂住自己额头,脸烫成熟透苹果似的男人,祁烟没忍住弯了弯眸子:“谢谢你让我亲。”
‘咚咚咚——’
心脏吵吵闹闹地乱了频率,
这个吻……
这个代表着五年前的她,青涩,纯洁,不带情.欲的吻,比咬唇搅舌更令沈饶燥热难耐。
他们谈恋爱的那一年,她可从没亲过他!!
沈饶用双手拢住通红的面颊。
要命,‘心’又要丢下他去路上飙车了。
“我说完,你应该说什么?”祁烟循循善诱似的问。
“说……”沈饶指缝露出一点水润的黑眸,开口嗓音低哑,“说什么?”
祁烟指自己:“我说谢谢你,你应该说什么?”
沈饶反复张唇磕巴了下,不确定道。
“不,不客气。”
“对了,”祁烟眸底携上轻浅的笑意,学他之前的话说,“沈先生真棒。”
“……”
沈饶要羞死了。
她怎么跟哄小孩一样,把他哄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这时,窗外的雨也小了些,细雨声伴随着祁烟悦耳的轻问:“已经不害怕了吧?”
沈饶哪还有心思害怕,‘嗯’了一声:“不怕了…”
一点都不怕了。
“不怕就好,”祁烟纤白的手指覆在他的发丝上,揉着,“那现在可以告诉我——”
她顿声对上他微微失神的眼眸,再启唇时,嗓底藏着丝丝危险的意味。
“是谁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