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披头散发的云念举起刀子嘶吼着,“敢过来我也杀你!”
何裕没有贸然过去,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不能再受刺激。
他冰冷的眸光扫过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鑫诚建设的刘总。
最近新项目竞标上在他姐手底下没讨到好。
最主要的一点,他是上门女婿,家里的妻子十分凶悍。
何裕很快整理好信息,开始打急救电话,通知新闻媒体,有条不紊地处理。
做完一切后,他才走到云念身边,用无比冷静的声音说。
“云念,机遇来了。”
还没能完全恢复的云念望向他,抬起头时乱发滑落。
何裕看清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和发着颤的瞳仁,神色一暗。
他在安全距离说。
“我知道你此时很害怕,很憎恨,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什,什么?”
何裕直视着她,慢慢蹲下身:“那是鑫诚的老总,他手里握着你需要的资源。”
云念握紧弹簧刀,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缓缓流淌。
“一条,现在报警控告他强.女干,结局好或许能把他送进去几年,但你明着跟他硬刚,在这圈子里的未来也毁了。”
何裕说的很残酷,但这也是事实。
没有背景的强势女人,人们会敬而远之。
“……另一条呢?”云念干哑着嗓音问。
“出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何裕说,“并留下证据威胁他,让姓刘的对你有所顾忌,这人实权握在他太太手里,一旦被他太太抛弃将一无所有——”
他顿声,循循善诱:“你不是一直想谈下跟鑫诚竞争的那个项目吗?这就是机会。”
“……”
“至于清算的事等你有能力可翻盘再说。”
这是一条利益最大化的路。
云念的手攥紧弹簧刀,原本极端的神经在何裕趋利避害的论述中渐渐平复。
那个姓刘的老婆不是善茬,如果她追究起来,就算姓刘的进去了,估计他老婆也不会放过她……
不轻不重,甚至在她还手的情况下不好判的三年刑期和可持续发展的利益。
该怎么选,云念知道。
她一点点将刀尖垂下。
不是要放过他,是现在她还做不到片叶不沾身,她必须要保证现状和未来。
何裕明白了她的选择,伸手脱下外套,递给她时说:“忍辱负重的好念念,你以后会走得更远。”
云念吸了下鼻子,抓紧他的外套的指骨泛白,紧闭双眼把委屈和血泪咽回去,刚想开口的下一刻就听何裕说。
“把刀给我。”
云念愣了愣,她本能地护住那把对她来说宛如支柱的弹簧刀。
可何裕的眼神无比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睛,心底好像有声音在说相信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交心朋友很少的云念毫无疑问把他当成了朋友。
但他到底是男人,她最恐惧,最恶心的男人。
“你,你想做什么?”
何裕没有解释:“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云念不知道,她紧紧攥着弹簧刀,心脏在狂跳,她在纠结,她在抗拒。
就像永不信任人类的小兽蜷缩在角落,警惕惧怕着一切。
但是她最后还是一点点伸出手,将弹簧刀放到何裕的手心。
她不想永远当龟缩的懦夫,不想这一年多的脱敏一夕回到解放前。
“我愿意信你,何裕。”云念颤抖着说。
她逼着自己跨出了那一步。
何裕握住还残留她手上冷汗的弹簧刀,笑了笑。
“下次还是别信男人了,包括我。”
他在云念疑惑的神情下站起身,转着手里的弹簧刀说。
“其实你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何裕一脚踩上男人腹部往外渗血的伤口,男人疼得吱哇乱叫,而他对云念轻轻说。
“看好了念念,哥哥只教你一遍,这刀在男人身上往哪里搁最狠。”
下一瞬,龟缩的云念瞳孔逐渐放大,恐惧被某种冲刷神经的兴奋覆盖。
何裕在男人的惨叫中直起身,笑着给他精心培养的女孩又上了一课。
“记住,云念,下次谁再打你的注意,就骟了他。”
“……”
这件事以何家的权势和姓刘的明摆着的罪证来说很好解决。
而何裕让她走得最轻松的第三条路。
就是现任何家当家人——何染全全的愧疚。
云念顶着脸上的纱布从办公室出来,脑中浮现何染惭愧的心疼,和一再不会放过鑫诚刘总的保证,以及那些诚心的补偿。
这时候她手机上弹进来一条消息。
【今天下班早吧,我在楼下。(微笑)】
地下车库。
云念远远看到刚被保释出来的纨绔公子哥闲闲靠在车里,见着她,顷刻笑得明媚。
“要升职了吧。”何裕吹了声流氓哨。
“嗯。”云念系安全带。
何染确实有透露说让她当新项目的总负责人,这项目做好,后面升职不过是板上钉钉,对她这个资历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
“我没想到你会连自己的姐姐都算计进去,”她垂着头说,“何总明明对你那么好。”
那天是他,扶着她的肩膀说。
“就这样去我姐姐面前痛哭流涕,把自己说得要多惨有多惨,她会帮你的,这根刺扎在她心里,未来她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愧疚的刺狠狠扎进她的心窝。”
何裕听到这话,不置可否。
“你不必太有负担,是我姐突然发病没有护好她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愧疚对你有补偿是理所应当,你这叫合理利用自己的弱势为自己牟利。”
有时候,弱势也是一种武器。
云念还是不太舒服,何染对她太好了,她是她人生中第一束光。
何裕朝她一瞥:“你只是靠着这件事得到了机会,能不能把机会用好,能不能维持住后续,这是要靠你自己。”
云念点头沉默。
何裕神情轻松着说。
“云念,不要太消极,你要知道,凡事发生皆有利于你,对你无利,也要让它变得有利。”
“你怎么出来的?”云念突然问。
他被保释的太快了。
何裕转着方向盘从停车位出去,不在意地说。
“姓刘的太太一家集体出了谅解书。”
“让了多少利?”云念反应很快。
何裕思忖片刻:“大概是你白打了一年工吧。”
云念:“……”
她知道了,之前的项目全赔进去了。
一年白干。
不过……
她眉眼松散地往后靠住座椅,她觉得好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