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可是听说汪大人颇受宫女子喜欢,之前上官小姐身边那个叫小星的大宫女,是不是还给你送过鞋垫子?”
陈琬琰已经想起那几个宫人为何眼熟了,原来是她敲登闻鼓那日,因水有问题,被带上殿的七个宫人中的五位。
难怪那日她们面对那样的场景一点也不慌乱,她还当外朝伺候的宫人胆子格外大呢。
那日要是没有她们,姚婕妤在水中放盐的事,也不会处理的那么顺。
皇帝要的水,姚婕妤的指甲都能伸进去,应当是她们刻意放纵的结果,说不定那壶水本就有问题。
这宫里真的处处都是陷阱。
“回娘娘的话,奴才就是个阉人,这哪是奴才受人喜欢啊,这是奴才的差事让人不得不喜欢啊!”
赵国的内侍保有子孙根,只切子孙袋,有极少数肾上腺分泌旺盛的内侍,还是能行那种事的,只不过他们需求不大,也不能生子罢了。
陈琬琰闻言笑了笑,“你倒是个脑子清醒的,难怪当初主动跟陛下去了剑南。”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自己有今日的造化,都是沾了陛下的洪福,奴才不会忘本。”汪海生自然知道她忽然提起小星是为何。
小星以前是殿中省的末等宫人,在外朝伺候太上皇茶水,后来因为禅位新皇,伺候他的殿中省自然还要继续伺候他,殿中省的一众仆役就被带去了北宫。
北宫的外朝就是摆设,小星等人就闲置了,后来因丽太嫔说她茶水煮的好,就和贺太嫔将她们几个要到了自己宫里,没多久就跟太上皇一起回了宫。
丽太嫔既然能将小星给上官秋,肯定是她能信任的心腹,他也不是个傻子,早就将小星等人的底细摸清楚了,心里估摸着她们是四姓安插在外朝打探消息的暗桩,去了北宫后就成了废棋。
“怪不得你家陛下去哪儿都爱带着你,原是个顶顶忠心的。”陈琬琰坐在凤辇里,笑着打趣了他一句。
当初的七个宫人,还有两个被放出宫了,名字她已不记得了,也不知她们是不是四姓的人。
赵瑾瑜在外朝的御书房,凤辇出了内廷的宫门,就有人去给他报信儿了,他将手边的几封密报收进暗格,顺手拿起了御案上奏疏。
明日要封玉玺,御案上摆的这些今日都要批复完。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汪海生在外面通报了一声。
“进来。”
陈琬琰刚抬脚进入御书房,汪海生就让人把御书房的门关了,她回头看了眼关闭的朱门,别扭的问:“陛下让人关门做甚?”
“我何时让人关门了?”赵瑾瑜丢下手中的奏疏,揶揄的看着她,“过来。”
陈琬琰别别扭扭的走了过去,俩人隔着御案对视,赵瑾瑜冲她拍了拍自己的腿,“来。”
“臣妾这么大个人,可窝不进陛下怀里。”
“我说你小气,你还不承认,你这都把为夫想成喜欢稚童的变态了。”赵瑾瑜听了彤云的转述,真是好气又好笑,他又没有恋童癖,沈琢就算是在他身边长大,他也不会对她动歪心思。
谁会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生出那种龌龊的想法。
更别提他不过是看沈琢与母后有七分像,想弥补母亲病重时,没有在她身边尽孝的遗憾,才喂沈琢吃了一顿饭。
“是沈家那般想陛下的,关臣妾何事?”陈琬琰不服的回顶。
“那他们且是打错了主意,若朕没抱过她,那她长大后,朕兴许还能多看她两眼。”
他上回在陈琬琰面前自称朕,还是因为四姓女,这会儿也是真的生气了,沈家将他想的这般不堪,他实在难以接受,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算计。
陈琬琰觉得挑拨的差不多了,就闭了嘴,心里还在想,难怪朝臣都想往皇帝跟前塞人,这小风一吹威力大不大,谁吹谁知道。
“陛下传召臣妾有何吩咐?”
“没吩咐就不能传召你了?”
“陛下传召臣妾,是臣妾的荣幸。”陈琬琰说完,就软软的朝他靠了过去,“自然是何时都能传召。”
“你许久未给为夫吹箫了,为夫想的紧。”
“咳咳咳咳咳咳咳!!!!”陈琬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娇嗔的唤了声,“夫君~”
“你上回为为夫吹箫还是在安国寺,今日便给为夫吹一曲,让为夫瞧瞧你吹箫的本事有没有精进。”
赵瑾瑜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支短玉箫,戳了戳她的脸。
陈琬琰:“?????”她何时会吹这个了?
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到那支螭龙玉箫俏脸瞬间涨的通红,“你……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竟……竟……”
这东西除了上头雕的纹饰不一样,分明与他们在江东花楼的柜子里瞧见的差不多!
“你想什么呢?”赵瑾瑜将玉萧放到唇边,手指在孔上轻轻跳动,婉转悠扬的乐声便传出了御书房。
霸气的螭龙盘在萧上,昂扬出萧尾的螭龙首睥睨天下众生。
陈琬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
等他吹完一曲,才将玉箫递到她的手中。
“虽然这东西确实如你所想,但为夫怎么会让人知道它的妙用呢!”
“你你你你你!!!!!”陈琬琰似是被螭龙身上鼓起的龙麟烫了手,赶紧将那支玉箫塞回他的怀里,“你耍流氓!”
赵瑾瑜将玉箫塞回她手里,淡声道:“你且记住了,日后只要你将为夫与那不干净的想到一起,为夫就送你一件那柜子里的东西。”
陈琬琰气的脸颊两侧都升起了火光,羞恼道:“你你你,你别得意,你……这东西你也用得!”
赵瑾瑜脸色顿时就古怪了起来,半晌才吐出一句,“为夫真是没想到,你竟对为夫动了这种歪心思,看来是不能放过你了!”
俩人这边感情刚恢复好,汪海生就在外面提醒:“陛下,该去拜见太上皇了。”
赵瑾瑜应了一声,俯身在陈琬琰耳边说:“今儿晚上就让你试试。”
“哎呀,我不试,我有夫君就够了!”陈琬琰从他怀里爬起来,将他从龙椅上拉起,“快走吧,别耽误了祭灶神。”
汪海生见他们二人牵着手一起出来,就知他们这是和好了,心里也跟着高兴,毕竟皇帝不高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过。
陆机一脸便秘的跟在御辇边上,他实在想不通,这他家陛下究竟是怎么将人哄好的。
“别想了,就你这榆木脑袋没救了。”赵瑾瑜突然出声,在陆机心窝子上扎了一刀。
陈琬琰的凤辇跟在御辇后头,快到福宁宫她才想起来正事还没办,气的她在扶手上捶了一下,又被他蛊惑了!
脑子都被他引导出窍了,还没察觉!
“娘娘?”跟在一旁的彤霞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没事!”陈琬琰恶狠狠的盯着赵瑾瑜的御辇,在心里默默发誓,今夜一定不让他得逞!
赵瑾瑜才不管她气不气,反正他多的是办法让她消气,不过郑家为了挽回她的心,也真是豁出去了,什么消息都往她跟前送。
二人到了福宁宫,先去给景睿帝行了礼,赵瑾瑜就跟景睿帝去祭灶神了。
景睿帝的嫔御们已经借着过年的由头从北宫回来,这会儿正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表面一派喜气祥和。
陈琬琰在上首的位置落座,宫人重新上了茶水点心。
“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忙坏了吧,凤体可还吃的消?”丽太嫔关心的问。
她因天花被景睿帝罚了禁足后,因宫里没有查出天花病源,在上官秋确认患上天花的第三日,公主府就有下人因天花死亡,随后又排查出不少天花病人,太医署最终将病源追定到了乐平大公主府。
他们花了大力气,才洗清乐平大公主身上的嫌疑,将这件事定性为意外。
要不是因为新年将至,为了上官家族的颜面,景睿帝还不会这么轻易的解了她的禁足。
贺太嫔陪笑道:“每年腊月都是最忙的时候,咱们就是有心也帮不上忙,也只能尽量不给娘娘添乱了。”
她们就算身份尊贵那也是妾,好多场合都不是她们能参与的,她们不在这时候给陈琬琰添乱,就是帮了她的大忙。
不过,要不是因为她们今年运气有点差,这个时候肯定要给她添点不痛快。
陈琬琰神情自若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道:“多谢二位太嫔关心,本宫近日事忙,有许多事兼顾不到,若是怠慢了诸位娘娘,还请娘娘们海涵。”
佟太嫔柔声细语的说:“聂姐姐在我们回来前就将宫殿整理好了,这宫里需要皇后娘娘操心的地方多,咱们好着呢,您不用时刻惦记咱们。”
佟太嫔是河南尹佟荣的族妹,今年也不过三十六七岁,是景睿帝登基后纳进宫的,佟荣是景睿帝的人,佟太嫔自然也一样。
聂太嫔回道:“大家都是好姐妹,这也是我应当做的,总不能叫你们一回来就住冷屋子。”
她最近为了给陈琬琰洗刷冤屈,都快愁死了。
皇帝已经将她离开小膳房后,接触过饭菜的人都关押起来了,要不是她做了菜就跑去接皇帝,又在御花园和乐平大公主等人玩了会儿,这空子也没那么好钻。
就因为空子好钻,别有用心的人就蜂拥而上,她都快被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吓死了。
这档口她可不敢让人去找皇后的晦气,只能主动将事情安排好,否则谁管她们回来怎么安排。
“贺太嫔娘娘受累了,若是事多忙不过来,可以来找本宫,本宫让福满内监在内侍省挑几个能干的去帮你。”陈琬琰十分随意的说了句。
贺太嫔却听的汗毛都炸起了,她这明显是等的不耐烦了,虽然她并未弄清菜里的毒都是何人所下,但她却猜得出这里坐着的人手头都不干净,甚至宫外的人也都有参与。
她哪里敢让陈琬琰的人上手帮她,在得罪四姓和把所有人都得罪的情况下,她当然是选择四姓。
只不过现在几家确实往来颇多,宫外又递来了新的消息,她这里也只能拖着寻找合适替罪羊。
“多谢娘娘体恤,嫔妾能忙的过来。”贺太嫔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贺太嫔抬手推了下头上的发簪,看向丽太嫔。
丽太嫔道:“聂太嫔若是忙不过来,我也能替你分担一二,左右我闲着也是闲着。”
聂太嫔心中一喜,不动声色的看了陈琬琰一眼,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忙接口:“如此,就多谢丽太嫔了。”
陈琬琰心里也清楚,宫里的事让她们传到宫外,宫外那群人肯定会协商出一个对双方都好的办法出来,一群没有皇子的家族再怎么斗,都不会斗的你死我活。
要不然她们和她们的家族早就撑不下去,这事让聂家捏了四姓一个把柄,还让四姓欠他们一个人情,聂家力还没出,就先占了个大便宜。
但她陈琬琰也不是那个好糊弄的。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九位太嫔共同协理父皇的后宫,既然都回来了,协理之事也要重新分配,本宫作为儿媳,也不好插手父皇宫中的内务,你们几位商议着来吧。”
聂太嫔心中一紧,明显感受到了她话里的威胁,神情凝重的看向丽太嫔。
丽太嫔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前些日子将手中的事都交给了贺太嫔,贺太嫔可没少向嫔妾抱怨忙不过来,能有其他姐妹分担,那是再好不过了。”
给皇帝下毒的事绝对不能再让别人插手,知道的人越多,他们几家就越被动,想让皇后满意,必须得推个有分量的人出来。
但又不能脏了她们名誉,那自然不能推自己人,可推谁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