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走在前面,陈琬琰跟在她身后,沉吟片刻问道:“殿下可知晓十八年前之事?”
赵瑾瑜脚步顿了顿,沉默良久才说道:“那时我还未出生,并不知。”
陈琬琰有些失望,“那还有人知晓这件事吗?”
“你说呢?”赵瑾瑜反问道。
陈琬琰:“……”她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
“你手可还疼?”赵瑾瑜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蓝色瓷瓶递给她,嘱咐道,“一日涂抹三回。”
被他一提醒,陈琬琰顿时觉得手指疼了起来,也不跟他扭捏,伸手就去接药瓶。
赵瑾瑜躲了下,扭开药瓶剜了药在指腹上,道:“伸出手来。”
陈琬琰听话的伸出手,红彤彤的手指上鼓起一个偌大的水泡,赵瑾瑜轻轻的将药涂抹在烧伤处,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不由的吸了口气。
“疼?”赵瑾瑜问。
陈琬琰可怜兮兮的嗯了一声,谁知他不但不安慰,还幸灾乐祸的说了句,“让你逞能。”
陈琬琰不满的收回手,鼓着腮帮子道:“你也欺负我!”
“我怎会舍得欺负你,心……”赵瑾瑜脱口道。
心疼还来不及……
赵瑾瑜愣了愣,将药瓶塞在她手中转身就走。
陈琬琰将药瓶放在挎包里,追上他,堵着他的去路,戏虐的问道:“你跑什么?”
赵瑾瑜淡淡扫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慢慢往前走,脸颊微红。
陈琬琰也不为难他,驻足扯了根狗尾巴草,问道:“殿下曾经为我把过脉,我脉象如何?”
赵瑾瑜回头定定的看着她,眸子灰暗,诚实道:“不大好。”
陈琬琰伸出手腕,掀开袖子道:“殿下可否再瞧瞧?”
赵瑾瑜垂眸看着她雪白的皓腕,撇开眼,淡淡道:“无需再看。”
陈琬琰不依不饶的抓住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殿下还是再瞧瞧,我心脉可有好一些?”
她这几天感觉有力气多了,偶尔头晕一次,眼睛视物也清楚了。
赵瑾瑜昨日夜里已经偷偷替她摸了脉,对她的情况知晓几分,此时他的手被她抓着,皓腕也被塞在他的手中,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无奈收了手,转开话题问道:“你见我想说什么?”
陈琬琰看了眼远处的陆机,压低声音说道:“我知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并未对大理寺卿说实话。”
看到赵瑾瑜目露惊愕,赶忙道:“此事事出有因,别人我不放心,此事只有小侯爷知晓。”
“你很信任他?”赵瑾瑜语气莫名的冷淡下来。
陈琬琰摇摇头,思考一下说道:“我是觉得事有蹊跷,又没有查的方向,想着他可能有线索才讲的。”
“新婚那日他被周姨娘叫走,一开始我以为是周姨娘下的毒,后来仔细分析之后发现并非如此。”她顿了顿,见赵瑾瑜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周姨娘确实下了药,却是在酒中。”
为避免尴尬,便未说明是什么药。
赵瑾瑜袖中的手蓦地握紧,问道:“你的意思是,新婚那夜中的血封咽?”
陈琬琰慎重的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对,毒下在菜里,我也不知是哪道,就把食用过的菜用冰镇在坛子里,藏在了阆苑的小冰室,想等在京都熟了找个郎中瞧瞧。”
她一开始把菜装在带冰的坛子藏在床底,第二天夜里偷偷埋在了花园。
因为太紧张有两个坛子落在地上,菜撒在草上,那片草地种啥啥不行,还秃了一块。
她怕人发现又嫌每日换冰麻烦,便把坛子挖出来直接藏在了冰室里。
赵瑾瑜郁闷的心情无法平复,他道:“你那日便中了毒,为何安然无恙?”
他受她父亲所托守了她一夜,除了她沐浴更衣未亲眼盯着,剩下的时间……
他脸色一变,难道是她沐浴的时候出了事?
陈琬琰回想了一下,说道:“我沐浴的时候吐血昏死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瑾瑜沉思良久说道:“你继续说,说的详细些。”
“当时房间太昏暗,我脑子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桶水掺了血,血腥味还有点重。”
“除了血腥味还有别的味道吗?”
“没有别的味道。”陈琬琰抿了下唇继续说道,“我第二日醒来那桶水已经被处理了,处理那桶血水的丫鬟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我前几日询问了宣平侯夫人,才知道是周淑清让她将人赶出府的。”
而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是周淑清让宣平侯夫人把人赶出府的。
赵瑾瑜语气淡然,道:“那些丫鬟都死了。”
陈琬琰一怔,忙问道:“你找到她们了?”
赵瑾瑜颔首,“你之前托静荷查的事她都告知我了,我的侍卫在侯府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带他去认了那些被人灭口的丫鬟,他都不认识。”
“那我分析的便没错,这几个丫鬟是下血封咽的凶手,那个可疑的人应该是周姨娘安排的。”陈琬琰认真的分析道,“是两拨人。”
赵瑾瑜道:“不错。”
他已经将周淑清和她大丫鬟的画像给那人看了,他也指认了。
但是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闭环,周淑清下药找人玷污她,支开李珩的理由看似很充分。
但是事情隐隐透着奇怪,周淑清明目张胆的把人从新房拉走,她若中了血封咽死亡,周淑清也脱不了嫌疑。
既然想下药毁她清白,她就不会再下血封咽。
“周淑清为什么要让侯夫人发卖那几个丫鬟?”难道另一伙人要将李珩和她一起毒死,却被周姨娘无意中打乱了?
可是下毒的人,为什么要把她和李珩一起毒死?
毒死她可以拆了二皇子与宣平侯府的姻亲关系,嫁祸给李家,可是连李珩一起毒死,就是把两家一起得罪了。
“唉,我想不通!”陈琬琰泄气的说道。
赵瑾瑜没解答她的疑问,淡声说道:“宣平侯府根基深厚,族人在朝中虽然官职并不高,但胜在人数众多。既然二皇兄都想拉拢,没道理别的皇子不想拉拢。”
陈琬琰愣了愣,如果李珩死了,宣平侯在短时间内肯定会全心全意依附二皇子,就算不与二皇子续姻亲关系,事情查清之前也不会再投靠其他势力。
如果仅仅是想断了两家联姻才投毒,绝对不会伤害李珩,甚至还会把他撇出去,想办法与他联姻。
“王嫣然!”陈琬琰灵光一闪道。
“你叫他小侯爷?”赵瑾瑜问道。
二人同时说道。
说完二人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