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燕苦涩的笑笑,道:“爱阁,我们的圈子里都是一些低层民众,哪敢跟你的精英阶层相比哦!”
牛爱阁突然板着脸有模有样的说道:“林燕,咱姐妹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你和任笔友是怎么回事?你要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哈。”
林燕叹了口气,道:“咱姐妹不说假话,我和郭燕,还有古丽燕确实都喜欢任笔友,但都是单相思,任笔友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们。”
“你和我表妹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坯子,还有男人会不喜欢你们?除非他是个傻瓜!”
梁英道:“笔友不是傻,是忠诚。我听燕儿说过,笔友和他们的大师傅吕希燕相爱在先,认识你们在后,所以才会对你们不感冒。”
“那吕希燕一定很优秀吧!”
“她们四个女孩中,吕希燕是最差的,但她是最得笔友喜爱的。”
“四个?”牛爱阁惊呼道,“林燕,你们四个人都喜欢他,是天下莫男人了,还是他是再世潘安宋玉?要不就是你们都有病!”
林燕不满的看着牛爱阁道:“等你认识了笔友后还有这种想法再来说我们吧。”
牛爱阁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倒很想认识认识这个任笔友,看看他倒底是人中之龙还是人中之虫。”
说话间,门外黑压压出现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郭建国和女儿郭燕。原来,郭建国去告诉父亲郭燕等人平安将回的消息,以免父亲担心,父亲便非要随他来看看孙女。他们刚到大门口,便碰上骑车而回的任笔友等人,众人自是欢喜。尤其是郭喜来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他拉着任笔友的手忙的嘘寒问暖,那份亲热劲儿看得郭燕都心生醋意,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任必友才是他的孙子呢。郭建国却来不及多聊两句,便领着众人兴冲冲的回饭店。
终于盼到女儿回来了,梁英止不住的激动,疾步上前一下子抱住郭燕,久久的不愿松开。郭燕也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只为最无私最炙热的父母的爱。
见到郭燕一家团聚的激情场面,姑娘们的眼睛也都湿润了。尤其是林燕的心里更是酸酸的,倘若自己失踪几天,父母是断不会象郭燕父母这般担心牵挂她一样担心牵挂自己的,尤其是母亲,对自己恐怕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吧。
任笔友也被这场景感染得心中五味杂陈,不就短短的三天时间没见面么,有必要整得这么稀里哗啦吗?不过他也暗自庆幸,他们俱都完美如初,倘若谁出点什么意外,那恐怕就不是现在这般感人的场景了。
“郭大哥,这位是左卫国左大哥,是他帮助我们回来的。”
郭建国忙着向左卫国道谢,并邀请他店堂内落坐。左卫国道:“郭老板,些许小事不必客气。我和任兄弟还有事情要办,就不打挠了。”
郭喜来却抓住任笔友的手不放,道:“左师傅,你帮助了我孙女他们,对我们来说就是大恩。大恩不言谢,但请小憩片刻,喝口茶再走吧。”
左卫国盛情难却,便看着任笔友,任笔友也不好违了老人家的诚意,便随了老人进店落坐。郭建国便招呼着牛爱阁帮忙张落着茶水,一时间冷清了几天的店堂又热闹了起来。
牛爱阁给众人端上茶水,待到任笔友时,方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满脸胡茬子的男人。这就是女孩们争相抢夺的男人?她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确确实实这又是真的。就这四个女孩,哪一个不是娇媚俏丽,百里挑一的绝世美人,竟然都爱上了眼前这个憨头莽脑五官拉垮形象邋遢的小老头儿。她暗自惊呼,莫不是自己进入了罗刹国吧?
“表妹,你别光顾着哭,也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些个朋友啊!”
郭燕似乎没有听见表姐的话,仍然沉醉在丰厚的母爱中。任笔友咕嘟咕嘟喝一气茶水,微笑着说道:“还是我来自我介绍吧:骨相粗迂已自知,
山泽形容不称时。
齿缺补添嘲鲍老,
面多皱纹比靴皮。
莫笑肚圆形麻鼓,
也曾昂首向云栖。
在下姓任名笔友,江湖人称丑蛤蟆的便是。”
牛爱阁忍不住笑了起来,道: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虫儿敢作声?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确实确实,江湖人没有乱叫。”
牛爱阁这一笑,竟是满堂生辉,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原来葡萄美酒夜光杯,胡姬折柳笑扬眉,罗纱半掩天山雪,驼铃遥映月牙辉竟然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但却依然写不尽她的明艳与豪爽。
任笔友自是看得呆了,这牛爱阁不仅有江南女子的羞涩娇媚之美,更具河西女儿豪爽旷达之情。天山女儿双颊绯,雪水烹茶劝客杯;纵马能追祁连雁,解鞍还绣雪莲肥的古丽燕自是少了其腹有诗书气自华之质。
而反弹琵琶破风沙,赤足踏云挽流霞;莫道阳关春色少,飞天一笑绽千花的林燕不足其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之天然素净之美。
就是祁连山下牧羊群,皮袄翻飞猎火熏;长鞭甩落黄河浪,一笑能融万里云的郭燕也少了其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神韵。
更别提河西三月绿桑稀,羌笛声里理春衣,不画胭脂描塞月,风吹麦浪作眉低的吕希燕了,她明显缺失其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雍容华贵之姿。
见任笔友直直的看着牛爱阁,口水在嘴角欲滴不滴,吕希燕就知道男人的登徒子本性露了出来。于是,她用克膝头儿撞了他一下,对牛爱阁说道:“我叫吕希燕,你叫我雪芹就行了。”
“爱阁,这位是古丽燕姐姐。”林燕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任笔友看,才三天不见,他竟然变得又黑又瘦,而女子们依然个个靓丽鲜艳。想必男人为了照顾她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她突然有点怨恨众女,心疼男人起来。
“丑蛤蟆,你们这一去就是几天杳无音讯,可把人给担心死了。”
郭建国也说道:“是啊,都没说过要出去耍这么久,笔友,这两天可把你哥他们急坏了。”
任笔友歉意的说道:“本来是当天就能回来的,没想到走错路了,差点误入了天山去。”稍顿,他笑道,“也亏得走错路了,要不然就不能和左大哥认识。”
牛爱阁说道:“怕你居心不良,是故意走错路的吧。”
任笔友尴尬着,刚要解释,郭燕却突然抬起头说道:“不会吧,燕哥没那坏心眼。”
古丽燕也随声附和,吕希燕说道:“当时天色已晚,车灯也坏了,又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走错路。”
牛爱阁笑道:“也许吧。也许画龙画虎也画骨,知人知面更知心,你们这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我就想知道你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郭燕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看着男人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在一起作诗唱画,成语接龙玩飞花令,还摘野核桃烧着吃,可有意思了。”
“哦,你们还作诗!”牛爱阁兴趣盎然,道,“笔友,你都作的什么诗,快念给我们听听。”
任笔友笑道:“就是两句顺口溜,上不了台面的。”
左卫国道:“任兄弟,只想到你会背诗,原来还会写诗啊!真是失敬失敬。笔友,你都写些什么诗啊?”
任笔友刚张嘴欲说,郭燕却抢先说道:“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燕哥这句诗我们都特别喜欢。”
牛爱阁细品一番诗文,笑道:“笔友,多情别烂情,风流别下流方才能留芳百世哦。”
任笔友道:“随口胡诌的,你们别……”
那么浪漫好乐的事儿竟然不带自己一起去玩,林燕心中有恨,便打断他的话,气浊语酸的说道:“丑蛤蟆,俗话说以诗明志,我看你真的是九世淫魔转世。”
任笔友笑道:“林燕,你怎么知道我是九……”
见男人笑的诡异,吕希燕心中有气,忙截住男人的话语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任笔友道:“雪芹,我……”
见男人对林燕的话语充满调侃戏谑,对吕希燕说话的语气却万般柔顺甜糯,古丽燕突然心中就不爽了,她抢过他的话头佯装笑脸说道:“燕哥不仅好色,而且还很狂妄。他还写过‘看封神到三国,西游来到梁山泊。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的诗呢。”
“古丽燕,我一直觉得你明是非……”
郭燕盈盈而笑,说道:“古丽燕姐姐说的没错。燕哥,你不仅好色狂妄,而且还很迂腐。你不是老说什么男女有别,当授受不亲吗?”
“郭燕,你在我心中可一直都是个甜甜圈哦,怎么……”
郭燕是你心中的甜甜圈,那我是什么?亏我还时刻对你牵肠挂肚,为你祈祷。林燕恶狠狠的瞪着男人,说道:
“丑蛤蟆,我们姐妹聊天,没你说话的份,哪凉快你呆哪去。”
任笔友刚要说什么,郭建国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笔友,看来她们容不下你的。走,跟我去厨房帮忙。”
任笔友瞪了林燕一眼,再看看吕希燕,瞅瞅郭燕,看看古丽燕,见她们似乎对自己都不甚友好,便知道自己再不消失,定会被她们拔出底裤公示于众,那时自己恐更难做人。于是便起身跟了郭建国去。果然,他便听见郭燕竟然欢快的笑了起来,并说道:“表姐,燕哥还作了一首诗自嘲呢:
长短圆缺一疙瘩,
根粗须茂曲意发。
当年雷公击狐妖,
误烧疙瘩一身煞。”
厨房里有点凌乱有点冷清,显然是久未生火的原故。郭建国道:“自从燕儿随你们去后当天未回,我们就没有好心情营业过。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又可以重新营业了。”
任笔友实有歉意,道:“郭大哥,真是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带错了路,郭燕早就回来了。”
“笔友,这跟你无关。”
郭建国侧耳听听厅堂里哈哈大笑的声音,从中捕捉到了郭燕爽朗愉悦的笑声,说道:“笔友,你听,燕儿笑得多开心。其实我们还应该感谢你,不知怎的,今年很少见到燕儿如此高兴过。”
“哦,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做几个菜为你们冼尘。”
“我们在左大哥家吃过午饭了。”
“为了感谢你左大哥对你们的帮助,我也应该敬他三杯,简单做几个菜就行。”
郭建国启开冰柜,却在里面没发现,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食材。他尴尬的笑笑,却见妻子梁英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说道:
“建国,爱阁送了些鱼和羊肉来,羊肉放在冰箱里,鱼在缸里养着。今天是七夕节,牛家的传统是要做一道叫做'天仙配'的菜吃。你就给笔友他们做这道菜吧。”
郭建国到鱼缸到看看,又打开冰箱,拿出羊肉瞅了瞅,说道:“我不知道天仙配怎么做,笔友,你知道吗?”
任笔友摇摇头,却兴趣大增,道:“我这也是头一次听说天仙配这道菜。即然这是牛家的习俗,那爱阁一定知道天仙配这道菜了。何不叫她来做呢?”
“恐怕她也不会做吧。”
话虽这样说,梁英还是去叫牛爱阁了。只须臾,众女孩便随梁英进到厨房里。厨房原本就很狭窄,突然一下子进来八个人,那真是人挨人,没了一点儿空隙。
牛爱阁看着眼前这个令女孩们喜怒无常的男人,笑道:“我也没见过天仙配这道菜,只听我妈说过,主料是羊肉和鱼肉,主要是突出一个'鲜'字。”
林燕说道:“丑蛤蟆,你这么一个大厨,这小小的天仙配一定难不住你吧。”
郭燕笑道:“燕哥,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想到天仙配怎么做吧。”
“是啊!”吕希燕也说道,“明明没有的事,你可以有板有眼的说出它的典故出处,我想做这道天仙配的方法你早就成竹在胸了吧。”
任笔友笑道:“首先申明一点哈,我并不是厨师,我只是好吃而已。吃的多了,就喜欢研究一些菜的做法,但都只限于纸上谈兵,没有实操经验。按说天仙配这道菜不难做,只因它是经过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经典,我可不敢造次,无论是做成功了还是做砸了,都是要挨骂的。”
牛爱阁乐呵道:“敢情你是怕挨骂吧。”
郭建国道:“怎么说做好了做砸了都要挨骂呢?”
任笔友道:“若是做得好,你们会在心里骂道:啊,真想不到这只丑蛤蟆做得这么好!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人能够做出来的。要是做砸了,你们更会骂道:丑蛤蟆,你也不屙泡尿照照,就你长不象冬瓜,短不象葫芦,没点人样,却妄想做人事,我们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经典,被你弄得惨不忍睹。你呀,自个儿跳那茶碗里淹死算了,别活在人间丢人现眼。”
众人乐了。左首,郭建国笑着连连摆手。郭燕偎依在母亲怀里抿嘴笑个不停,这会她只觉得男人说话那神情太滑稽了,看见他的人想不笑都难。梁英也看着任笔友微微的笑着,这小伙子虽然长相不咋样,但确实是憨直忠诚可靠,而且很乐观,燕儿真要是能和他好,那也应该又是一出“天仙配”。右首,首先是牛爱阁忍俊不止咯咯笑了起来,这男人丑是丑了点,但他很乐观,很幽默风趣,难怪高冷如林燕也会对他爱慕有加。吕希燕也着实被逗乐了,她明知男人是故意如是说的,当下便娇言嗔语道:“你呀,别总以你小人之心渡我们谦谦君子之腹。”林燕的哈哈最响亮,在任笔友面前,她从不保持少女的矜持,也从不对他温柔客气,道:“丑蛤蟆,别废话连篇了,我们都还等着你的天仙配呢。”
看着众人都乐,古丽燕也终于释怀。她如花的笑靥,就象是一晶透的湖面被抛入了芳香娇艳的花蕾一般漾起的绵绵涟漪,轻柔自由的向周围扩散开去道:
“燕哥,跟你在一起,总会忘记愁字怎么写了。”
任笔友道:“开心快乐是不需要理由的。”
古丽燕道:“燕哥,我曾经吃过涮羊肉片,其实鱼片也可以涮的。只要切的够薄,在开水里烫几秒钟就熟了。”
“哦,我想起了一个典故,彩云之南过桥南,也就是云南最具代表性的美食之一过桥米线。相传清代云南蒙自有一位书生在湖心亭苦读备考,妻子每日需过桥为他送饭。因路途遥远,饭菜常变凉,妻子偶然发现用滚烫的鸡汤覆盖油脂可保温,便将米线、肉片、蔬菜等食材与鸡汤分开放置,到亭中再现场组合。书生食用时汤仍滚烫,米线鲜美,最终考取功名。这一做法逐渐流传开来,得名“过桥米线”。哈哈,我可以做天仙配这道菜了。”
林燕道:“你不怕挨骂了?”
任笔友笑道:“有我师傅在这,不怕。”
郭建国懵了,他四周看看,说道:“你师傅,什么师傅?”
郭燕笑道:“爸爸,古丽燕姐姐就是燕哥的师傅。”
听着任笔友和郭燕的话,古丽燕心中充满惬意。燕哥承认是自己的徒弟,她的优越感瞬间爆棚,甚至有自己高众人一等的感觉。
古丽燕是任笔友的师傅?梁英也很是意外,牛爱阁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古丽燕怎么就成了笔友的师傅了?”
郭燕道:“说来话长,表姐,等以后有时间了我慢慢告诉你,现在最最紧要的是让燕哥做天仙配。”
任笔友道:“对了郭大哥,麻烦你帮我陪着左大哥聊会天哈。”
梁英道:“放心吧笔友,燕儿她姥爷正陪着你的左大哥聊得起劲呢。”
任笔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这厨房太小,你们都出去吧,我和郭大哥两人就够了。”
众人都想看任笔友如何烹饪天仙配,因此没有一个人愿走。郭燕左顾右盼,道:“爸爸,妈妈,你们出去吧,我们留下来给燕打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