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样的天气,把他赶走太不人道了,他今天又没开车,把她的甲壳虫借他,没准还会被狂风暴雨给掀翻。何况他还做了那么多家务,尽管那质量她看不上眼,可好歹一大男人心了个腰酸背痛、疲惫不堪,没功劳也得算个苦劳啊!
刘悦的心软了,唉了口气,答应让他留下来,也把自己的床让给了这对假父子。她则去了粉嫩的公主房,蜷在那只有一米五长的公主床上。
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翻来覆去了很久,反而越来越精神,干脆去工作室写写算算。
刚才还听到他和儿子从卧室传来让她好生嫉妒的嘻嘻哈哈,这会儿推门,他却在台灯下翻着资料,一只手轻敲着键盘,对她的进入根本没有觉察。
这家伙会这么好心的帮她做工作?他不是不屑的吗?别是在胡整吧?
刘悦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背后,想吓他个半死,再逮他个现形。可是越过他肩头的目光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好像做得挺认真的,放面前的稿纸上有好几个数字被划上了圈、作了记号。
他竟然还没有发觉背后站了个人?刘悦觉得他是故意做样子给她看的。可是,他是以为她去睡了的,他做这些,等梦游时来看吗?这也说不通。
让你专心!
刘悦恶作剧的笑了,又蹑手蹑脚倒退出去,将与儿子在万圣节时玩的吸血鬼头套拿出来套上,再像贼一样悄悄溜到他身边,猛的探头到他眼前。
不想,没得到意料中的惊吓效果,只被他用手掌包住整个面部推开,就像挥赶走的只是一只苍蝇,继续在纸上画圈圈。
刘悦哪能容忍如此程度的无视?抓下他手中的笔,用力啪在书桌上,又粗鲁的扳过他身子与她相对,指着森森的头套让他看清楚。
“我知道是你,刘悦,你吓吓我就好,别吓儿子呀!”
没如愿的吓到他,刘悦泄气的扯下头套,拍打着,为自己鸣不平:“他不吓我我就该偷笑了。儿子?”猛然意识到这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味了呢?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周大爷,在我面前呢,没必要把儿子两字说得那么亲热。你始终要记住,刘斐是我刘悦的儿子,你只是个挂名的爸爸。”
“也就你这么认为。”
嘟嘟哝哝的话也被她听得清清楚楚,她理直气壮的昂起头,很认真很严肃的纠正他说错的话:“我是主要当事人,我的认为才占主导地位,其他毫不相干的人要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去,与我无关。”
别人真的是不相干的人?别人的认为真的与她无关?周泽扬在心里偷笑,说出的话却是附和着她的想法,还向她承认错误。
刘悦很大度的原谅了他,拿起他画圈圈的纸张问他:“你画圈圈画得可真好。诅咒我啊?”
他很是不解的反问:“画圈圈能诅咒人吗?”
刘悦翻着白眼,暗骂自己干嘛跟白痴说这么深奥的问题。没好气的说:“不知道。”
“我上网百度一下。”
夺下他手里的鼠标,语重心长的说:“这个问题太有技术含量了,得找专业人士,你就别为难度娘了。”
“那我该向阴医咨询还是去教堂请教神父?”
这话咋听起来有浓浓的戏谑味儿?
刘悦的眼睛变得深遂,还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笑。她甩掉了妖怪头套,把台灯拉得距离周泽扬很近。
强光让他意识到刚才那句回复不该有明确的指向,也知道了她有这举动的原因。
面部堆出怯意,借伸手去挡刺眼的强光来拖延将面临的质问,脑子里飞速的对比着是找借口掩饰还是实话实说。那情景,就像电视剧里警察在审讯疑犯。
刘悦不会因为他的害怕神情而心软的停止追问,反而认为此时才是最佳『逼』供时机。
邪恶的笑着,凑近,“周大爷,把你的本来面目拿出来瞧瞧。”
“我没戴面具啊!”
到了这时,还在装傻充愣,刘悦把台灯拉得更近,灯管快贴上他的脸了,让他在一片白茫茫中只闻怒意不见发怒的人。“少装了,我看你这憨厚老实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邪恶的灵魂。老实交待,你煞费苦心的来应聘,有什么居心?”
“我只是想要一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工作?以你的能力,你会满足于给我打两三千块钱的工?”刘悦感觉自己被他耍了,火气也冒了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就威胁:“你大爷的,到现在,你还骗我?是不是要我把你大卸八块,你才说?”
“你骂人?”
哦,好像是骂人了,又好像没有骂啊!刘悦当然不会毁了自己从不骂脏话的形象,反问着:“你是说叫了你周大爷?诶,我可是叫你几个月周大爷了,咋就今天喊你周大爷是骂你了?”
周泽扬为之语结,一个“你”字之后,再说不出其他的,谁让他姓周呢?
得了便宜的刘悦心情自然好了很多,把作为刑具的台灯也放回了原位,坐到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瞪着他,等待他主动交待。
可是,周泽扬那双刚受伤害的眼看起来好无助,特别是他努力的眨那几眨时,更增添了无辜。
尽管这样,仍是唤不起刘悦的半点儿同情。脚一伸,把转椅蹭了半转,顺便踏在扶手上,让他再次与自己面面相对。也许他的眼睛经过强光,一时还没有恢复过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种可以警示与威胁的眼神还是得敬业的出现,再配上她笑里藏刀的话语,从自我感觉上来说,更能收到预期的效果。
话说得很温婉,周泽扬却是听得头皮发麻。
硬撑吧,也许再硬撑一次,她就会放弃。
“你要我说什么?”
搞了半天,他竟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刘悦气得要把咬牙切齿换为咬他的肉,向前一探身,意外脱离了书桌的承载,直扑他身,冲力让他黏着转椅一起仰面倒下。
因为有了周泽扬的垫底,刘悦只是本能的惊呼出声,并没有伤着哪儿。优雅的站起来,看着仰躺在地呲牙咧嘴的他,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幸好,之前的强光,再加上头着地的晕眩,他的视力暂时模糊,否则,定会不顾疼痛跳起来把她掐个半死。
“周大爷,还有气儿没?”
百分之八十的确定了还躺地上这人一直在装傻骗自己,刘悦决定再也不辛苦的装淑女了,虽然,这几个月她有较大比率的偶尔会控制不住的本『性』外『露』。
“唉,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经摔!”感叹着,把他扶起来,拉起椅子让他坐好。“知道为什么摔得这么重了吗?”
“啊?”
“啊什么啊?这就叫报应,谁让你居心叵测的潜伏在我身边?”见他微启的嘴唇,她立即给制止了:“解释的话就别说了,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本来面目的聪明伶俐度不会低于我儿子。直接说吧,有什么企图?记住,什么为了工资之类的那些话你只能拿去骗鬼。”
周泽扬后悔不该一时多事,半夜三更的来帮她做预算,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揭穿。不过,现在也是时候让知道真相了,被她发现,未尝不是个机会。
刘悦听得各种火起。很想将他之前跌倒的悲剧再次重演。
被揭穿伪装的周泽扬脸上的呆滞神情一扫而光,对她的企图也能未卜先知,在她的毒脚未伸出之前,先将自己连着转椅蹬到大板台边上靠着。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也不进攻了,双手后反撑在书桌边沿,用同样意味的笑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主动的强调,这次的话可信度能达到百分之百。
可是,她会信吗?答案当然是否定了。就如他自己所说“一个人说了第一次谎,谁能保证不会说第二次谎?”
虽然说完就后悔了,暗骂自己装傻太久,真成傻子了。但这确是事实,就算他不说,从她的眼神他已经看出来她正是这样想的。同时,他也断定,她不会让他滚蛋的,她会帮他达到他的目的的。只是,此时,需要给她一个台阶。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给个女人道个歉,又不会死,如果让那个打着父母之命的女人缠上,不死也得掉层皮。
权衡利弊后,周泽扬用很端正的态度向她道了歉,但又心有不甘的加了句“我之前是瞒了你,但我们这也是各取所需对不对?”
刘悦的火气又蹿了上来,还好不旺,只是质问他:“我的需,是拿钱买的,你的需,不仅是瞒,还是骗,这能相提并论吗?”
不需要再装傻,自是要和她理论一番,不示弱的反质问她:“是你登招聘启示在先,合同也是你拟好直接拿给我签的,由始自终,我都处于被动,我未提出异议,对吧?我按合同约定,完成了我的所有工作,对吧?我还做了额外的工作,比如无酬劳的为你创造剩余价值,对吧?我的那枚小章,对你来说也个宝,我没有向你收取租金,对吧?综上所述,请问,你见过骗得这么有诚意的人吗?”
这倒是实话,回想这几个月来,他对刘斐挺不错的,儿子比以前更加活泼,她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只要不是拐她儿子去卖掉,她也就把心里的疑『惑』一直压着、对他防着。她有点儿后悔刚才冲动的揭穿了他,但不揭也揭了,他还会不会继续履约,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会,他会。刘悦思前想后,做出了比较确定的答案,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和刘斐已经很像真正的父子了。要骗过一个对他锲而不舍的女人,随便找个女人来演戏是很容易的,但要找个小孩子当儿子来增添可信度,让那女人知难而退,就很困难了。他在这事上下了不少狠功夫,而那女人出现的日期日渐临近,他不可能中场换人的。
想到此,刘悦有恃无恐。
“我说周大爷,这明明是没天理的坏事,咋从你嘴里说出来,反像是我受了你多大恩惠一样。行,我以后再不占你的便宜,你可以走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誓死不走的,指指外面的天,夸张的问:“外面还是倾盆大雨,这又是半夜,我也没有车,你不是真这么狠心赶我出去淋雨吧?”
刘悦没有形象的双手叉腰,十足的泼『妇』样对他吼:“赶人还分真假?之前一时心软答应你留下来就是个真正的错误。现在必须改正,你给我滚蛋了。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赶人是不分真假。可是,白天,我当牛做马的给你做家务做得腰酸背痛,刚才又被你一撞,我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说着,很艰难的站了起来,微驮着背、扶着大板台的边缘,向门的方向走去。
每挪一步,似乎都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伴随着“哎、哦”的叹息声,念叨着:“不知斐儿以后见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等他长大些,会不会还记得我?还好他相信我给他讲的食人族的事,你就说我又去食人族了,这次回不来了。小孩子,不会难过太久的。”
悲悲惨惨戚戚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更加摄人心魂,刘悦听得鼻子泛酸,出言留下了他。
蜷在一米五长的公主床上,刘悦把周泽扬的主动交待搬出来过滤,算算可『性』度有多高,再看看还遗漏了什么。
算来算去,可信度越算越低,遗漏的问题却越列越多,最后竟然发现,只顾像听故事一样听他说被某个女人强迫结婚,就是提问也全围绕在那个女人身上,直到最后,都没想起问问他的身份。
是同情还是被吸引?
两者好像都不是。一、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二、虽然没了呆傻神情的他看起来帅气多了,但对于从来对帅哥酷男免疫的刘悦来说,只是一个画面的切换。
不行,所有疑问必须向他问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由他亲口发誓他不会利用完他们母子后拂袖而去。
没耐心等到天亮了。刘悦翻身爬起就冲向她的卧室,把周泽扬从床上拽到了工作室,开始了第二轮的轰炸式审问。
周泽扬发现她比之前的言行举止更加彪悍,不禁向门的方向看去,他在想,她儿子是不是受了她很多虐待。
她理解为他想向她儿子求救,走过去把门关上,并把自己当门神贴在了门上,用动作让他断掉求救的想法。“别以为我儿子会来解救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要是有半点儿鬼话,我直接扒了你的皮。”
他像是听到长官命令的士兵,立即开始解衣扣,惊得刘悦出言制止了他进一步的不雅行为。
看她的反应似乎有点儿害羞,他心里偷笑着这步走对了。表面却是很正经的发表疑问:“不脱衣服你怎么扒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