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构造太异于常人了。
刘悦也意识到说漏嘴了,拉了拉被子,挡住脸吐了吐舌头。要补救,偷种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和紫萝之外的人知道。
在他问“女人,你还干了些什么惊世奇案?”时,她很无辜的眨着眼反问:“我干惊世奇案?我有那本事吗?”
干得太多了,习惯了,再惊的事也不惊了。这是他给的解释。退而求其次:“好吧,那就说说偷种的事。”
“我随口说说你也信?你看我这点儿出息,看看你的身体都害羞得要死,我还敢去偷整个男人?”
说的也是。可他的直觉告诉他,她能干出这事。而且自听到这两个字后,他认定只有偷种生子才是雇人结婚、为子聘父的唯一解释。
“那斐儿是哪儿来的?”
“我生的呀!”
“和谁生的?”
“反正不是你。”
“我不信你还能单『性』繁殖。”
“我倒希望可以,省得我……”差一点儿又把“偷”字说出来了。这次再说出,想圆谎,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捉住了她停顿的慌『乱』,追问她:“省得你什么?省得你偷种?”
“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结巴了几声,总算反应过来,说什么都不会不对劲,干脆说:“什么都不是。”
这女人,又在挑战他的耐心了。提高了声音又问:“斐儿是你和谁生的?”
她还是有些怕他的,怯得低下眼,没底气的回答:“忘了。”
忘了?这是会忘了的事吗?周泽扬想掐死她,也想掐死那个男人。
猛的一惊,问自己是怎么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早在刘悦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哪来那么大的恨意?
对,恨意。他对这个恨意有着似曾相识。想起来了,就是在某天,他第一次想非礼她时,她惊慌失措的反应,他第一次生起对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的恨意。
“我真的忘了。”见他又不言不语的沉下了脸,她不得不再次强调。
他有了不同的理解:她是在忘记她的伤痛啊!我为什么偏偏要去bi她想起呢?
“忘了就忘了吧!”连同被子,把她圈进了怀里,用刚长出来的胡茬磨蹭着她的额头,带着另一种安慰。“别把我忘了就行了。”
一吵一闹一哭一笑,两人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各自进入角『色』。只是刘悦每天无聊得除了吃就是睡,再剩下的时间就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周泽扬。
“不用看了,我们今天就回去。”
“真的吗?终于解放了。”高兴得跳了起来,主动替他收拾东西。速度像是受过专业培训的,非常快,但那两个行周箱里面就惨不忍睹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收拾完了,两人要怎么走。没有人来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两个箱子和一个行动不便的大男人带出这间屋子的。
问他,他只是一句“不急,不急。”
能不急吗?儿子呀、命根呀,这几天不见已是度日如年了。在他允许的每天一次的电话里,她都恨不得从电话这头爬过去。
不下十次了去到门口看有没有人或车来,甚至天上,也抬头看到脖子酸软,每次都非常的失望。
终于,她忍不住埋怨起悠闲玩电脑的周泽扬:“周大爷,你不会是让你老爹给遗弃了吧?我们在这儿住了五天了,除了秦壬每天送些吃的来,你老爹老娘连电话都没有给你打一个。现在说要走了,也没有人来接你。我还是去喊辆出租车吧!不然,你还真想在这里像坐牢似的住三个月啊?我会疯的,疯了会做什么事,我也不敢保证。谁来接我们呀,你能不能让他们快点儿啊?”
对应她的急躁,是他的慢条斯理:“我们的回归会非常的隆重。”
她想儿子的心早在向家的方向飞了。只求能赶快回去,没那些需要等天时地利人和的高要求。急得火又开始蹿了。在房间里来踱,算是散发一点儿后,向他恳求:“周大爷,要玩也回家再玩吧!我好想斐儿。”说着,已是眼泪花花的。
“再半小时,你就能见到斐儿了。”
半小时,怎么可能嘛?就知道他说话还不如和条狗说话,至少狗会摇摇尾巴,他呢,连吠的声音都没有狗吠得好听。
刘悦也就心里恶毒的骂几句,行动上仍得乖乖的坐到他身边忍着砸电脑的冲动。
“早知你急成这样,就晚点儿告诉你了。我说真的,真的只要半小时,就能见到斐儿了。”
好吧,暂且相信他一次吧!
数时秒数,更觉等待的时间长。那就找点儿话来打发时间吧!
对,工作,这是个很重要的事,不然,回家后又会是无所是事的日子,会疯的!
看他游戏玩过了一关,心情不错时又跟他提议工作的事了。
答应得相当爽快,也保证不拿做过的工程来唬弄她。
正高兴他良心发现,他又慢吞吞的宣布:“你到齐恒上班吧,职务是特别助理,我的。上下班时间嘛,当然与我同步。”
那不就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他眼皮底下?不行,已经被剥削得没有了人身自由,不能再让眼睛也饱受荼毒,睁眼闭眼都是看他那张让人愤恨的脸,会瞎的!她还要看儿子长大、工作、娶妻、生子。
刘悦像跑了气的汽球,蔫了,抱着侥幸跟他商量:“换个工作行不行?”
想都没有想一下,脱口就拒绝得没有余地:“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这么烂的理由出也算理由吗?扫厕所的人也满了吗?刘悦差点儿就问出了这句话。小小庆幸了一把,说出,没准他宁可让周家丢人,也答应她这个疯狂的要求。
将两者权衡之后,忍痛下了很大的决定:“我还是不工作了,我决定在家当个闲妻良母,让儿子知道,妈妈不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他。”
“你认为可以吗?”
看来是不可以,尤其是他把正玩的游戏都丢下了很认真的分析她不工作的坏处,她也觉得,那个理由在儿子面前是不能成立的。
他说:“你不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吗?你不是要自食其力吗?虽然我雇你演戏,要给你付工资,但斐儿不会这样认为的。你从小跟他灌输的是人要靠自己的双手工作挣钱,你天天懒在家里,他又看不到你写写算算,他只会认为你是个好吃懒做的妈妈。他会看不起你的,而我,在他心目中的开象会越来越高大,他会越来越崇拜我,再接着呢,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被他抓住了软肋,只能接受他的威胁。“停,你赢了。明天我就跟你去上班。”心里说:“你就等着我助你公司早日关门大吉。”
“不是明天,是现在。”
kao,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吧?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
他挺喜欢看她气乎乎的样子,勾勾手指,让她坐得离他更近。那动作,跟流氓没什么区别,刘悦不想自动送上门接受非礼,又不想逆他意,外强中干的说:“不许碰我。”
“我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找难受。过来,给你交待工作。”
工作交待得很详细,每一句话,都让她震惊,听完,满脑子里全是疑问,正要问,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的冲进来了,将他俩人同时扑倒。
“老爸、老妈,我想死你们了。我的小媳『妇』呢?”
“什么小媳『妇』?”
“你们给我生的小媳『妇』呀!”
两人一对视,立即明白又是倚在门口的那家伙嘴贱了,狠狠的瞪了秦壬几眼,刘悦严肃的给儿子上课了:“斐儿,爸爸妈妈再生的宝宝,只能是你的弟弟妹妹,只要是人,都懂这个道理。只有禽兽才会把自己的妹妹的说成是媳『妇』。知道禽兽是什么吗?就是趴在门框上的那个怪物。
哦,他看起来是有点儿像人,那是他穿了衣服的原因,也就是俗称的衣冠禽兽,只要把衣服一扒,你会发现,他比奥特曼打的那些怪兽还要丑陋。当然是真的了,不然,他怎么也姓禽呢?”
最后一句话让倚在门边的秦壬差点儿摔倒。这女人的嘴怎么这么毒啊!可恨的是刚刚小家伙答应他说的话才说半句,就用他老妈的话去向他老爹求证,而他那个不良老爹,竟然笑得花枝『乱』颤。
秦壬很想把他的平妻小飞飞开走,让他们一家人爬回去。可是,他做不到,周泽扬好歹是他的青梅竹马、衣食父母外加狐朋狗友。面对他称之为平妻的直升机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里,一脚把轮椅踢了过去。
周泽扬离开c市是低调的,回来,声势浩大得像是受迎接的国家首脑,不,还是有差别的,没有手持钢枪的仪仗队,有的是荷枪实弹的蒙面特警列于仓门外两侧。
尽管之前周泽扬有告诉她将会看到比较壮观的场面,她还是给吓得腿脚发软。这哪里接人,分明就是来抓国际大毒枭的,而她,正是大毒枭的小喽罗。
扯住周泽扬的衣袖,危颤颤的说:“我,我,我害怕。”
他很满意她的怯意,拍拍她的手背说:“害怕就对了。别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对吧?”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刘悦很识实务的,所有叛逆、反抗的想法这一刻消失贻尽。
斐儿的胆子比她大多了,也想得更简单,对迎上来的男人非常有礼貌的喊声“叔叔好”,然后问了句让对方很没面子的话:“为什么要我老爸受伤后,你才知道要保护我们呢?”
刘悦惊得捂住了斐儿的嘴,训斥他:“斐儿,别胡说。”又堆起笑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小孩子动画片看多了,见谁都背那里的对白。不是说你,不是说你。”心里却把秦壬骂得连禽兽都不如,她敢肯定,这话绝对是他教的。
不想,对方根本没有生气,反而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惊得刘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很多人都被这架势给惊懵了。歪头侧头的想看清轮椅上人的模样,无奈,他低低的帽沿遮住了大半个脸,身旁的女人和小孩子相互用肩头挡住了彼此的脸,也是看不清。
那些蒙面家伙在什么时候散去的,是怎么散去的,刘悦全无印象。她只觉那一切太不真实,要不是儿子充满崇拜的跟她又比又划的,她会相信那只是一场梦。
儿子讲得很是形象生动,周泽扬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刘悦悄悄的碰了碰他的手臂,提醒他:“不是不让你妈知道的吗?你还让斐儿继续说下去。”
“哦,那是之前,不想她太过担心。”
他受伤这事件之前不让他妈知道,现在又让他妈知道他受伤后回来受到多重要的保护,这不是用句“不让她太过担心”解释得过去的。要知道,那样的场面,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而出现那场面的原因是什么,任何人都看得出很不一般,他妈只会更加的担心。
果然,在他俩回房间后,杜颜怡敲开了门,关心的问他受伤的情况。
刘悦总觉得她不只是来问问伤情的,她还有难以启齿的话。那自己需要回避吗?
“妈,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杜颜怡摇了摇头,让她坐下,拉着她的手问:“刘悦,这次的事,吓着你了没?”
“我”字才说出口,周泽扬揽住她的肩替她回答:“妈,她的胆子没那么小。这次的事应该只是个意外,是爸小题大作了。”
杜颜怡的眼垂了下来,叹了口气,担忧的说:“我也希望是你爸小题大作了。可是,我怕……”
他没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打断了,安慰着:“妈,别想了,我这只是点儿小伤,以后,我会注意的。”
杜颜怡又叹了口气,眼里流『露』的神『色』很复杂,有关心、有担忧、有气愤、还有伤痛、内疚、无奈,她敢肯定,不只是对周泽扬。
她记得他在回来之前跟她说过,他这次受伤不是单纯的车祸,而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所以,会出现比较震撼的场面,是他爸想借此警告对方凡事想想后果。
他俩都让她不要告诉杜颜怡这件事是人为的,但她觉得有了机场那震撼的一幕,并让斐儿看到,这声叮嘱有如“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道,让她担心,而后又用虚假安慰以隐约的味道来肯定她担心的事确实发生了的。而制造意外的人,是他们都认识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难道是在婚礼上遇到的那位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从那天来看,他明显是受周家排挤,也没有谁跟她提起过他。他是不是他所说那个身份呢?从杜颜怡的反应来看,有可能。那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对他?这次周泽扬的脚伤,是他所为,还是栽赃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