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连傅沛儒那种陪了她十几年的人,都不喊慕容于为于儿。
“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会更加担心你,担心你晚上也哭,”朱云桢可怜巴巴地说,然后下一句话就转了画风,“所以,我晚上就会留在这里睡觉。”
慕容于前一秒泪水还在肆意流淌,这一秒,却又只能被迫呆在池塘。
朱云桢感到很郁闷,至于吗?
“我没事儿了,想吃饭。”慕容于巴巴地说。
“好,我去给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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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朱云桢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向芸烟多要了一根筷子。
“为什么还要一根筷子?又不能干什么?”芸烟疑惑地问。
“我写字写到一半没有墨了,想着还差一横,干脆用筷子代替。”
这个理由很奇怪,但芸烟也没有多问,她向来不是爱问的人。
遇到一个脾气好的人,多问了人家还可以忍受,遇到一个脾气差的人,直接把你打出去。
“咦,你都不问我那什么字呀?”朱云桢奇怪地问。
“安定王愿意说,我就听着,安定王若不愿意说,那我也没有必要问。”芸烟答道。
“我悄悄的告诉你哦,那个字是大。”朱云桢说完,便开心地走了。
大?
加一横?
什么字啊?
芸烟疑惑地想着。
(芸烟和慕容于写字一般是草书,若按草书字体写个大字,再用筷子代替一横,这个字就显得很奇怪。而朱云桢写字一般是行书,大字加一横的话,很容易就认出来这是一个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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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子府里。
一名丫鬟正四处奔走寻人,看到前面凉亭里有一人时,顿时欣喜地跑过去。
陆声听见动静,朝那边望过去。
“怎么了?”陆声温柔的问。
跑过来的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陆,陆姑娘,太子他要找你,没看见你,正在发飙呢。”
陆声疑惑地问:“找我?今天可是三月十九,怎会找我,莫不是我记错了?”
“陆姑娘,你记得没错。可今日太子的确要找你,我们也不知为何?”那名丫鬟低着头说。
“你们听错了吧?今夜他喊的名字,虽说和我的名字很像,但却不是我呀。”陆声依旧不解。
“陆姑娘,真的没有听错。”那名丫鬟显露出难为之色。
陆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又恍然大悟。
笙儿,声儿,这两个名字完全听不出区别。
区别在哪里呢,大概就是喊这两个名字的人的语气了。
朱正旭从来不会暴躁地喊陆笙,也不会温柔地喊声儿。
陆笙,陆声,这两个人,光是听朱正旭喊自己的名字,就能感受到天差地别的区别。
想必朱正旭此刻正在骂自己吧,总之不会是一些很好的话。
陆声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那名丫鬟的肩膀。
“在哪儿?”陆声问。
“陆姑娘,在您的房间里。”
丫鬟看起来有些紧张,连“您”都用上了。
“知道了,那我先过去了。”陆声转身欲走。
“陆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说些什么?”丫鬟冲着陆声的背影喊。
陆声才反应过来,笑着对丫鬟说:“幸亏你提醒,差点就忘了。熬一些醒酒汤吧!记着多熬一些,怕太子不喝。”
“陆,陆姑娘。”丫鬟犹豫地喊。
“唉,你这永远说不到正题上的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呀?”陆声笑着责怪了几句。
最后才说道:“把药也熬着吧!以防万一。”
“注意身体。”她小声地说。
陆声低下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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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声呢,让她给我滚过来。”
“大晚上的,不在房间在哪里?”
“太子,陆姑娘她正在往这边赶。”
“呵,赶过来?说不定现在正趴在某个不知名的野男人床上呢!犯贱的东西。”
陆声站在院口,听着朱正旭骂自己。
反正都习以为常了,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心痛的呢。
陆声踏进院子里,让那些污秽的话越发靠近她,不停地刺激耳膜。
门口的侍女看见陆声,都投来担忧的眼神。
陆声冲她们笑笑,然后推开了门。
门内的老公公看到陆声进来,不知是该欣喜可以脱身了,还是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祈祷。
不对,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早就被逼着长大了。
“陆姑娘,你来啦!”老公公似乎想提醒那个趴在桌子上,醉得像烂泥一样的男人。
但好像没有效果。
陆声把看向朱正旭的目光移了回来,然后对老公公抱歉地说:“嗯,来了,劳烦公公了。”
“姑娘不必客气,既然姑娘来了,那老奴就先退下了。”公公做身要退。
“好。”陆声淡淡地说。
公公在关门时,“姑娘,多小心。”
“吱呀”一声,陆声才开始走动。
可走了几步,陆声又停下了。
本来想收拾下,又怕朱正旭看到会生气,也怕他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往自己身上砸东西。
陆声想了想,又把鞋子脱了下来,放在床下。
上一次就是穿着鞋子做的,很不舒服。
朱正旭穿得很薄,只剩里衣,其他衣服都扔在旁边,乱杂杂的。大概是酒喝多了,导致他很热。
陆声看见朱正旭冷得抖了一下,想去给他披件衣服。
可当陆声想起那一次给他披衣服发生的事情后,她又不想去了。
那天晚上,陆声偷偷溜进朱正旭的书房,给他披了一件大衣。转过身还未走出一步,就被人扯着头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刚刚还趴在桌上睡觉的男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刚给他披上的大衣,也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朱正旭看了一眼大衣,然后踩了几脚,说:“真脏。”
他蹲下来,捏住陆声的下巴,然后飞快地打了一巴掌。
那是陆声第一次被他打,第一次被他强硬地侵占。
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陆声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朱正旭把那件大衣扔在陆声身上,才勉强遮住陆声的身体。
在迷迷糊糊中,陆声听见朱正旭说:“就算笙儿不在了,你也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望。不要以为学笙儿,我就会爱上你。下贱的奴隶。”
朱正旭走了,留着陆声一人。
这是陆声担心他着凉,给他披的外衣,结果到头来,却成了自己的遮羞布。
眀明在不久之前,那个踩她衣服的人,还微笑着对她说:“陆姑娘,谢谢你帮我披衣服。”
什么时候变的呢?为什么会变呢?
大概是因为,他心中的陆笙死了吧。
虽然知道那时候,他对自己说谢谢,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陆笙的贴身侍女,不过是以为,自己是陆笙喊来给他披衣服的。
不过是因为,因为陆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