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任性呢,当牢里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你这话我可就当是你在宠我了,不过我并不需要芸烟陪着我,万一她把身上的尸气传给我了怎么办?”慕容于半开玩笑地说。
“小梨子,药都是有副作用的,最近你的耳力肯定会有所下降。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傅沛儒本想与慕容于保持一点距离,只是单手扶着就好。可他没想到慕容于已经累得需要靠在他身上了。光是靠单手扶着也行,只不过那样基本上就是拽着慕容于,让她不掉下去了。果然,逞强是需要代价的。
“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安定王和我一起出发,按理说,他应该只会比我落后一会儿。所以,他应该快到了。”
慕容于沉默几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到了就到了呗,反正我跟慕容瑜出来后,就没打算回去。”
“你……”傅沛儒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慕容于,然后憋出了一句“不要逃避。”
慕容于笑了:“我逃避什么了?”
你若真的没有逃避,此刻必定暴跳如雷的。
“这里还没有收拾好,你现在也没有恢复,你觉得他可能不误会你吗?”
“若真有心信我,我又怎会怕他会误会?对吗?”
“那我如今不信你呢?”
慕容于正准备回头冲傅沛儒一笑,以证明她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沛儒安抚性地轻拍着慕容于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一点。慕容于现在能站着全靠他支撑着,所以她的变化,傅沛儒完全能感觉到。
他可不希望自己扶着一个雕像,不远处雕像的男朋友还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这太他妈的不值当了。
“若是我如今不信你呢?”
朱云桢又问了一遍。
不信什么?是不信自己与傅沛儒并没有关系,还是不信这满地的鲜血不是自己造成的。
也罢,反正她人也杀了,亲人也害了,这的确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就看朱云桢怎么不信她了。
反正,都是事实啊。
“还是那句话,不信就不信呗。”
“如今你也看见了,我杀人了。我本就该随那个企图谋反的父亲一起去了,现在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容于终究克制住了自己想胡说八道的嘴,还好没挑衅地说什么,对,没错,我就是杀人了,还杀了这么多,杀了我未来的姐夫,害了我的姐姐。你就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吧,反正现在落到你的手里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也是有脾气的,你爱信就信,不信就滚*蛋,行吗?
慕容于不是不会甩赖撒泼,以前的她可是四人中最闹的,现在却只有被迫冷静。
但她骨子里始终都有这么一股调皮劲,被人一激,随时变成狠辣劲与泼辣劲。有时候她顶多冷笑几声,然后顶着她那高傲的脸走出别人的视线,有时候会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顺便附赠几句狠话。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慕容于会开启嘴炮模式,至于她说的人是自己还是对方,那就只有看对方是谁了。
“那好,我本就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你和慕容瑜的。现在慕容瑜已死,倒也用不到我费心了。而你,已经不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了,丞相府也没了,所以你不要再摆你小姐的架子,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朱云桢不客气地说,同时向慕容于走了几步。
“傅沛儒,给我披一件衣服。”慕容于微微侧身道。
傅沛儒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慕容于的想法,这个人又打算逞强了。
“你的……”
话未说完,慕容于就已经打断。
“闭嘴。”
朱云桢的脚步也由之停下,看着慕容于熟练地披上傅沛儒的外衣,心中一阵苦涩。
他没有注意到,傅沛儒的动作为什么有些缚手缚脚,慕容于即使想把衣服穿得再利索,可也不难看出她的动作有些笨拙。
那些笨拙的动作下,是她钻心的疼。
“衣服很薄。”
慕容于没有理傅沛儒,反倒是朱云桢在说话。
“傅公子,你穿的衣服本来就少,又没有外袍。把唯一一件外衣给了一个囚犯,囚犯没有搭理你,你竟然还关心她,说衣服有些薄。比起关心不重要的人,还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就算不会生病,吹着风也难受啊。”
“安定王,请你说话客气一点。”傅沛儒厉声道。
“别说了,安定王说的本就没错。连死者都没得到一件衣袍,只能任由风刮,而我竟然还在向别人要衣服,是罪女娇气了。不过这衣服,罪女怕是不能还给傅公子了,脏。”
被朱云桢激得有些反应过头了,慕容于反而冷静下来了,只不过言语中处处都是刻薄之意,全是贬低自己的话。
“安定王,请带路吧。”
“小梨子……”
“纪星,给人带路。”
纪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直愣愣地望着那个站在树边的人。
“纪星!”
显然,朱云桢也看见了。
芸烟冷静地看着纪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仅仅是这样,就足够让纪星感到伤心。
芸烟听到朱云桢大喊的那一声“纪星”后,便不再看着纪星了,然后她对上了慕容于的目光。慕容于摇了摇头,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傅沛儒。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纪星却感觉好像过了半个时辰那么长。
他实在没法忍受芸烟的面无表情了。不是平时当慕容于贴身侍女的那种面无表情,而是把你整个人都无视掉,把身边的所有都无视掉,只有自己最初认定的目标,那种屏蔽掉自己所有的情感的忠诚。
其实芸烟并没有真正地无视纪星,像她这种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板着脸的。因为对她而言,现在的情况和刚才慕容于被围攻的情况一样,都很危险,她会不自觉地收起面部所有的表情。这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更何况慕容于现在受了伤,却还要担心朱云桢的反应,借傅沛儒一件衣服遮住伤处与血衣。芸烟忍住了她想手刃朱云桢的冲动,已经算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