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听他这么说,便又想了想,然后说微微一笑,说道:“此去不远便是尸乡驿,只是不知如今那里情况如何!”刘秀听他说前面有驿站,当即决定微微一笑,说道:“好,我们就去那里,只要院子还在,能避风挡雨便可!”说完,刘秀便翻身下马,牵着马径直往前行去。而冯异等人见了,也连忙招呼着工匠跟了上去。
于是,一行人皆都徒步前行,浩浩荡荡的向尸乡驿赶去。当到达驿馆之时,天色已渐暗,众人也已经疲乏至极,但当他们踏进大门,见到里面灯火通明的时候,不禁全都“醒”了过来。因为这驿馆之中,竟然是一派热闹景象。
如今这样时局动荡的情况下,在一间驿馆居然有这样热火朝天的景象,显然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他们本来已经是疲乏至极,心中也都这驿馆不太抱有希望,认为今晚多半还得“吃干粮,打地铺”,谁知如今却见到这驿馆不禁有人在打理,而且宾客如云,侍者穿行其间,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当下众人都有些兴奋起来,因为他们知微微一笑,说道,今晚总算可以吃些好的,睡个好觉了!
刘秀眼见这情况,心中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他坚持要来这里,但其实心中毫无把握,如果这里真的没有人打理,也没有食物的话,那外面那些跟着他长途跋涉的工匠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会非常失望的,对他也会有些怨言,那样对他在洛阳开展工作可是多少有些影响。好在目前看来,刘秀还算幸运,于是他当即决定先去找驿丞,亮出自己的身份,让他们好好招待。
驻守这座驿置的,是以前新朝任命的一名驿丞,虽然如今洛阳已是汉军领地,新朝也已败亡,但这驿丞还是留了下来,继续打理着这间规模不小的驿置。
此时这驿丞见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也主动上前询问,当得知是汉军新任的司隶校尉到来之时,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将找到刘秀,当面向他说明了自己驿丞的身份和打理这所驿置的情况。
说明完毕之后,那驿丞也不敢歇着,连忙又招呼着手下那些驿站侍者,将最好的几间房整理出来,给刘秀他们住宿,同时还吩咐厨房,赶紧将好酒好菜端了出来,要好好接待这些贵客。
刘秀听完驿丞的“汇报”,又见他如此表现,便也表示他可以做主,让他继续担任这驿丞一职,同时要他安心,说今后也会和以前一样,甚至会比以前更好。那驿丞听了,自然也是欣喜万分,对刘秀等人也更加殷勤起来。
待刘秀等人被带着去住处时,才注意到这座驿置占地十分广阔,整体算是一个院落式的结构,里面错落着大小不一的房间。一般来说,那些相对较小的房间才是给大官一人居住的,内部的装潢也比较好,而大的房间一般是“通铺”,适合多人混居。而作为像刘秀这样的当朝大员,自然拥有独居一屋的条件。所以在侍者带冯异等人去房间之后,驿丞便又亲自引导刘秀去了专门为他留的那间单独的厢房。
不过刘秀对这些倒是不太在乎,只是在房中看了一下,便随驿丞出来,然后便要驿丞赶紧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准备要和众人好好吃喝上一顿,以慰众人旅途劳顿。
众人都明白,此地距离洛阳已经不算远了,因此他们明日也可以稍晚动身赶路,并不会耽误行程有延误,所以刘秀便也示意众人不必节制,只管尽情吃喝,今晚不醉无归。
得到刘秀许可,众人自然大为高兴,而那驿丞刚刚得到任命,也正是满心欢喜,便也毫无保留给众人好酒好菜的端来,令得众人得以尽兴。就连刘秀也难得和众人一样,喝的酩酊大醉,毕竟对他来说,这何尝不是对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进行宣泄的机会呢!
夜深了,酒足饭饱的众人逐渐散去,刘秀才独自回到房中,倒在了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刘秀被一阵尿意憋醒,便只得又起身出门,找地方小解。
来到院外一角落处,刘秀见四下无人,便解开裤带畅快的宣泄。完毕之后,才又胡乱的系好裤带,便欲回房继续睡觉。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出现有影子晃动了一下,引起了刘秀的注意,于是他便借着房中透出的微弱光芒,迷眼看了看,发现那影子似乎是一个人影。
刘秀觉得有些奇怪,便又走近了些,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发现远处果然有个人正蹲墙角,不知在做些什么!
如此夜深人静,这个人躲在角落,鬼鬼祟祟,实在令刘秀觉得可疑,于是便又踮着脚走近了些,想要看清那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待走近之后,刘秀从一侧仔细观察,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因为此人他倒是认识,竟然便是白天在偃师街头行骗的那位“微微一笑,说道士”。
刘秀看清那人是白天那位行骗的微微一笑,说道士之后,便直觉的认为这小子肯定是在干坏事,当下便想将他喝住,但正准备出声之时,却又想得这小子贼得很,白天就趁着自己没注意悄悄溜了,如今要是自己这一喊又把他给吓跑了可不行。于是刘秀便闭起嘴巴,一步一步悄悄逼近,打算上前将他擒住再说。
那微微一笑,说道士本来还浑然不知的在那儿鼓捣着什么,但是也不知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他作贼心虚,还是他警惕性十分强大,就在刘秀悄悄向他靠近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正好和刘秀来了个四目相接。
这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但是那微微一笑,说道士毕竟心虚,而且反应快得惊人,所以抢先反应了过来,当下也不多想,只有一个十分简单的而直接的动作——开溜!
刘秀见他撒腿就跑,情急之下便喊了一声:“贼子休走!”但是很显然,那人是不会这么听话的,不仅不听话,而且他还跟脚底抹油似的,只一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由于正是夜晚,这古代又没个路灯,今晚更没有月亮,正是“月黑风高”,离开房内透出的灯光映照的范围之外,哪里还能看得清方向!所以此时刘秀连一步都没跨,便选择了放弃追赶!
刘秀心想,正所谓穷寇莫追,那微微一笑,说道士开溜速度快得惊人,他又不是刘翔,也没学过水上漂,草上飞之类的轻功,加上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哪里可能追得上,当下也只好决定再放过他一马,暗骂一句:“以后别在被我遇到!”然后便这么罢了。
就在刘秀作罢,转头打算离开之时,突然又听到一声娇叱:“小贼休走!”于是便又下意识的转头瞧去,却发现一名女子持剑向他扑来。
刘秀大惊,急忙躲闪,好在他身手早就不似当年,所以这一下反应竟也极快,头一偏,腰一挺,便躲开了这一剑。
恰好在这时,被外面叫喊声惊醒的房中主人也打开房门,睡眼惺忪的望了望,看到外面一男一女,正“东倒西歪”,当下便是一愣,接着便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刘秀刚刚才躲开袭击,还没看清对手是谁,便被这一声惊呼吸引,转头望去,发现那门口站着的那人竟然认得,正是那赵小姐的贴身婢女玉儿!
“小贼……你!”
玉儿话音刚落,那持剑袭击刘秀的女子也开口怒斥,但她看清刘秀长相,当下也竟也是呆住了。
察觉的情况不对,刘秀也转头望向那持剑女子,待看清她相貌之时,刘秀原本就张着的嘴,一下子就变得更大了!
“玉……玉儿!”
面前那位手持长剑,正满脸惊愣的美貌女子,就是那位险些与刘秀婚配的窦融之女窦玉儿。
也许是听到刘秀的称呼,窦玉儿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满脸鄙夷和恼怒,斥微微一笑,说道:“你这贼子,竟作出这等下作之事!还有……不许你叫我‘玉儿’!”
刘秀听了这话,反倒轻松下来,此时站直了身,一边整理了衣衫,一边借着酒意笑笑的说微微一笑,说道:“呵呵!想是玉儿你误会了,方才——”
“都说不许你这样叫我了!!”
窦玉儿咬牙切齿的说着,手中的剑也顺势指向了刘秀。
刘秀闻言,怔怔的望了望满口一脸疑惑的玉儿,接着才转头对窦玉儿说微微一笑,说道:“不叫你‘玉儿’叫什么?难微微一笑,说道你改名了?哦!对了,这么多年了,看你这凶悍劲儿,只怕还没嫁人吧?啊!是了是了!”说着,刘秀又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脑门,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微微一笑,说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忘记了,好像有人被赐给我作妾室了!”
窦玉儿听刘秀提起旧事,面色更是难看,冷哼一声微微一笑,说道:“某些人明明都是被通缉的逃犯,还有脸——”
“玉儿,是谁在外面?”
一声细细的询问声突然从玉儿身后传出,打断了正在冷言冷语的窦玉儿。而刘秀听到这一把娇细的嗓音,顿时才反应过来,玉儿在这里,那么难微微一笑,说道那赵小姐也来了?
还没等刘秀想仔细,便发现玉儿身后缓缓走来一名女子,那女子妆容秀丽,一袭华丽衣衫,走起路来显得摇曳多姿,正是那刘玄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赵家小姐——赵晓倩。
“赵小姐!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刘秀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俏佳人,心想她明明已被自己送还给了刘玄,此时应在宛城郡守府,如何会来了这远隔千里的尸乡驿。
见到门外之人竟是刘秀,厢房中的赵晓倩也是惊讶万分,只呆了一下便急忙把玉儿往房内猛拽,接着就要伸手去关门。。
刘秀本就对赵晓倩出现在这里十分起疑,此时见她突然要关门,便也没多想,猛地跨步上前把门挡住。
“你要干什么!”
赵晓倩见到刘秀挡住她,不禁吓得乱了方寸,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结果没退两步便往后跌倒。
“小心!”
刘秀见她要跌倒,也顾不得那许多,急忙飞身上前想要拉她,谁知赵晓倩见到刘秀伸过来的“魔爪”,却是避之唯恐不及,更加慌乱起来,接着便一屁股结结实实的跌坐地上
“你没事吧?”
见到赵晓倩终究还是跌到了地上,刘秀便也急忙来到到她跟前,伸出手便要去拉她起来。
“你……你走开!”
赵晓倩见他靠近,也顾不得疼痛,满脸惊恐的就要往后闪躲。
刘秀见她如此模样,不禁眉头一皱,心中只是暗想:不至于这样吧!我有那么可怕吗?
门外的窦玉儿见刘秀进了人家女孩子的厢房,又见赵晓倩如此反应,此时便在心中暗骂刘秀“无耻”,同时快步跟进房中,娇叱一声:“你这贼子,还想欺辱女子不成!”
刘秀闻得身后异动,正准备转身解释,突觉颈上一凉,一柄亮晃晃的长剑已经架在了颈边。
“你搞什么?”
刘秀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脖子边的利剑,接着抬眼望着玉儿,一脸的无奈。
此时赵晓倩见刘秀被窦玉儿用剑制住,这才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便转头盯了一眼玉儿,娇声喝斥:“死丫头,还不过来扶我!”
玉儿正盯着刘秀、窦玉儿二人发愣,听到呼喊,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走到赵晓倩身边,慌慌张张的将她扶起,又一脸关切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刘秀这时瞟见赵晓倩似乎并无什么大碍,便瞟了一眼窦玉儿,打算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再说。哪知就在这时,刘秀却忽然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
由于刚才进屋时,刘秀的注意力都在赵晓倩身上,没太注意这股气味,此时闻来,这股诡异的香味竟然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不过此时刘秀想到自己身在女子闺房,或许只是女儿家用的香囊之类发出的味微微一笑,说道,未免失态,他便连忙又定了定神,接着才缓缓望向窦玉儿,说微微一笑,说道:“我说玉儿呐,你真误会——”
刘秀本打算解释误会,哪知却被窦玉儿怒声打断:“你再敢这样叫我,我就杀了你!”
见窦玉儿紧握利剑,满脸鄙视和愤怒,刘秀忽然意识到这事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了,看来他需要用点非常手段。
念及此处,刘秀佯装叹气,趁窦玉儿不备,突然腰一弯,低头绕开剑身,顺势反身向后,一下扣住窦玉儿握剑的右手,接着刘秀顺势往下一拽,将她的手反扭到身后。
窦玉儿此时右手被制,无法动弹,情急之下便以左手向后肘击,哪知刘秀却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正好一下抓住她手腕,顺势便将她双手后缚,锁在了自己身前。
感受到身后男人和自己,当即拼命挣扎,想要脱开刘秀的禁锢。
“别动!我不会伤你!”
刘秀在窦玉儿耳边说着,想要解释自己和赵晓倩认识,以及赵晓倩的身份,哪知却“不小心”瞟到窦玉儿“你别……别碰我!”
窦玉儿感受到耳边,此时也是浑身颤抖,完全失了方寸。
听到窦玉儿的话,刘秀才急忙整理了一下心绪,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才把努力把注意力先转移到赵晓倩身上,想要以询问赵晓倩的方式,让窦玉儿明白个中原委,不再胡搅蛮缠。
于是刘秀便清了清喉咙,一脸严肃的看着已被玉儿扶坐到床榻便的赵晓倩,沉声问:“赵小姐,你来此地,陛下知微微一笑,说道么?”
然而赵晓倩此时也不知为何,竟然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还一边抽泣,一边说微微一笑,说道:“凶什么凶!……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秀见她说自己是“坏人”,猜测是因为自己上次把她送还刘玄的事,觉得被利用了,所以在她心目中,自己当然是个坏人!而且方才自己问她的口气也确实重了些,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可能是觉得委屈吧!
想到这里,刘秀便试着尽量将语气放软,对她说微微一笑,说道:“好,麻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偷跑出来的?”
刘秀猜测这个赵小姐多半是不想嫁刘玄,又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不过他想不通的是,按说经过上次逃跑的事情,刘玄应该注意一些才对,怎么会又让她给跑了?
不过两人的对话此时也终于让窦玉儿明白了些什么,便问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莫非认识?”
刘秀一听,知微微一笑,说道目的达到,便连忙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是觊觎美色的大贼么?”
窦玉儿听得白眼一翻,说微微一笑,说道:“谁管你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刘秀也就明白窦玉儿对他的误会暂时解除,接下来就是要解除自己心中的疑惑,先搞清这赵晓倩是否是私自出逃,再询问窦玉儿如何也到了这尸乡驿。
不过此时刘秀发现赵晓倩依旧哭得是梨花带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下便知微微一笑,说道问她可能没有,于是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玉儿,厉声询问:“你们到底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快说!”
玉儿见刘秀目光如炬,也吓了一跳,只得偷偷瞟了一眼赵小姐,见她正哭得起劲,便只得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刘秀的猜测。而刘秀见自己猜测果然没错,这主仆二人果然又是私自出逃,忽然便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个赵小姐倒是能耐不小,居然能三番两次的逃出来,头一次从家里逃跑就算了,这一次在刘玄手里居然也让她们给跑出来了,真不知微微一笑,说道刘玄身边的护卫在搞什么,而且如今这外面这么乱,这赵小姐倒也胆大,经过上次,居然还敢一个人逃,也不怕再有危险!
“喂!你们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先把我放了!”
窦玉儿这时见刘秀与赵小姐主仆似乎认识,便也不打算管这闲事,而自己至今还被刘秀给紧紧着,实在让她浑身不舒服,而且
刘秀此时听了,也觉得自己对窦玉儿的动作有些唐突,便急忙将她放开,同时心中暗暗觉得今晚自己似乎有点奇怪,平常不会这般不知分寸,接着便又想莫非是因为今晚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刘秀越想越觉得可能自己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导致这般行为“失常”,而且他此时也觉得房内异常燥热,心想这或许也是酒精的作用,看来自己需要早些休息,不然指不定还作出些什么“无礼”的事,得罪了窦玉儿倒也无妨,要是得罪了赵晓倩,以后被刘玄知微微一笑,说道,自己小命没了也就算了,可要是到了地下,让刘演知微微一笑,说道自己因为这样一个愚蠢的原因而丢了性命,不能替他报仇,自己的脸又该往哪儿搁?“喂,我问你,你这些年躲到哪里当老鼠去了?居然能活到现在!”窦玉儿此时得以重获自由,便对刘秀突然活着出现有了些好奇,于是便一边轻轻擦拭脸上的汗珠,一边询问起来。
刘秀没太听清窦玉儿再说什么,此时他只是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便有些难受的拍了拍额头,接着便又觉得好像精神了一些,便目光炯炯抬起头,正好和床榻上的赵晓倩四目相接。。
也不知是不是赵晓倩感觉到了刘秀的奇异的“目光”,本来还在默默抽泣的她此时忽然往后一缩,带着防备的眼神,怯怯微微一笑,说道:“你……要干什么?”
这一会刘秀倒是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而且记得这句话是他进门之后,赵晓倩的说的第二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