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浅浅……醒醒,该吃饭了,北笙都快回来了。”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然天黑。
她打了个哈欠看着正坐在床边满眼慈爱看着她的靳奶奶问道:“奶奶,几点了?”
靳奶奶道:“小懒虫,该吃晚饭了,你说几点了?”
她握住林清浅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快起来吧,北笙都快回来了,你说说,你们从领证到现在,也没正经见过几面,这回啊,他回来就不走了,你们也能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想到靳北笙,林清浅才算彻底清醒了。
她借着靳奶奶的力道坐起身来,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我和他培养感情,还不如和奶奶你培养呢,我俩本来就是契约婚姻,他让我签过合同的,而且说不准他也有喜欢的人,我怎么和他培养啊?”
“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呢?浅浅会喜欢他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他一直把我当小孩,送礼物送的都是糖果巧克力……他不会喜欢我的。”
靳奶奶又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只要想,一切就皆有可能。奶奶希望你们能有好结果。”
……
餐厅里,林清浅坐在靳奶奶身旁听着靳北笙的爸爸靳淮和靳北笙的妈妈江念锦说笑,偶尔一句趣闻,逗得靳爷爷和靳奶奶也是捧腹大笑。
餐桌上,饭菜陆续上齐了,因为靳家人信佛,所以惯于食素,只林清浅面前摆着两盘她爱吃的肉菜。
又等了许久也不见靳北笙回来。
江念锦转头对候在一旁的管家道:“再去给北笙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笑着点了点头,可还没等他转身离开餐厅,靳北笙就进门了。
靳奶奶想孙子,忙是起身去迎他,林清浅见奶奶起身,自己也不好再坐着,只能扶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去门口迎靳北笙。
“北笙啊,奶奶可是把你盼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奶奶可是要自己开车去接你喽。”
靳北笙把手里的西装外套交给管家,然后恭敬但并不亲近的搀着靳奶奶的胳膊跟着她往餐厅走,边走,边语气疏离道:“路上堵车,所以回来迟了。”
靳奶奶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餐厅,靳北笙同在座长辈一一问了好,然后在江念锦的招呼下,坐在了林清浅身旁。
林清浅偷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往远离他的另一侧挪了挪,但终是没逃开被他身上那股既泛苦又没人情味的焚香味道裹挟的命运。
而且他一落座,大家也都明显拘束了起来。
林清浅这一餐吃得可谓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何况,她还真被鱼刺卡住了。
那枚刺还不小,吓得长辈们忙是催着靳北笙带她去了医院。
坐在诊疗室里,医生帮她取出了鱼刺,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清了下嗓子,偷瞟了靳北笙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
靳北笙站在一旁,轻捻着手里的珠子,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林清浅知道,这天儿是和他聊不下去了。
从医院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两人更是一路无言。
……
林清浅原以为整个暑假她都要和靳北笙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天天尴尬,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在吃早饭时,靳北笙和长辈们提出了要搬出去住的事。
林清浅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余光时不时偷瞄一眼长辈们,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同意!快同意!让他搬出去。
可等来的却是靳奶奶的一句:“搬出去也行,浅浅也去。”
林清浅一口粥没咽下去,被噎到了,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可怕的是,坐在她身旁的靳北笙,还伸出了他矜贵的手,破天荒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一拍,直接激的林清浅汗毛倒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过来了点儿后,她忙是朝靳北笙摆了摆手,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靳奶奶看着他们友爱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她对林清浅道:“你们年轻人啊,住在一起也聊得来,而且北笙在经营公司方面有经验,浅浅你有不懂的事,可以多问问他。”
“奶奶,我不想搬,我想陪着您。”
靳奶奶和其余长辈们笑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孝顺,但这孩子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北笙要搬走,那你就跟着他去,他才回国,很多事也不习惯,你去了也能帮帮他。”
长辈们想要撮合他们将契约婚姻变成事实婚姻的心思昭然若揭,林清浅不信靳北笙看不出来,但她瞧着靳北笙却没什么反应,还是神情淡淡,就好像现在说的事和他无关一样。
晚上,林清浅洗完澡,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靠着扶拦,吹着风,喝着橘子味的汽水,看着楼下的假山流水,游鱼嬉戏,靳奶奶前些年收养的那只名叫大福的橘猫正窝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睡得正香。
过了一会儿,她瞧见管家从院子东边亮着灯的玻璃花房里走了出来,然后穿过庭院回配楼去休息了。
可花房里仍亮着灯,林清浅觉得奇怪,像管家这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关灯,所以她又无聊的盯着花房瞧了一会儿,这一瞧倒是把靳北笙瞧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没有花纹的短袖t恤,一条黑色垂感很好的宽松长裤,刘海随意垂在额前,挡住了些许深邃眉眼,瞧着倒是比他白日里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
林清浅咬着吸管看着他,靳北笙在走到庭院正中的池塘桥上时,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林清浅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偷窥被抓包的紧张感,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忙是转身跑回了屋里。
可刚拽上窗帘,才反应过来,手机还在阳台的茶几上放着,犹豫再三,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的拉开窗帘,推门走了出去,又下意识向楼下望了一眼,只见靳北笙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在林清浅的印象里,靳北笙虽然长得好看,气质卓然,但绝对算是头一号不好惹的人。
他话不多,本就性子冷淡,又因为从小被靳家当成继承人培养,做惯了上位者,所以他每次一开口就自然能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林清浅以前听长辈们说过,靳北笙三岁那年,随靳奶奶去过一次南城的清泉寺,寺里的老住持与靳奶奶是挚友,他当时一看见靳北笙,就说这孩子与佛有缘,只可惜红尘事未了,情债未还,终还是于大道缘浅。
受家人影响,靳北笙于礼佛一事也很是有兴趣,他十六岁那年,清泉寺的老住持托人送给他了一串星月菩提,十几年他一直戴着。
信佛,食素,性格冷清,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压迫感,再加上老住持说的他有情债未还这点,靳北笙整个人完全就是因情堕入人间,困居于此的佛子。
只是这样的大佛子,若是有朝一日当真遇见了他要还的情债,又该是何等的深情呢?
不过在林清浅看来,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是他的情债,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种福气消受得起靳北笙的深情。
她拿了手机,又向楼下望了一眼,只见靳北笙已然提步离开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