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朝朝暮暮,算是彻底让靳北笙溃不成军。
“我刚听小师傅说,皈无大师在后山那片银杏树林里,养了很多鸽子,北笙哥,你想去看看吗?”
“好。”
两人沿着蜿蜒的林间小道一路向后山走去,树下阴凉,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好似藏在了树叶枝杈间,光影随风在树叶上流动,偶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振翅飞起,或是挥动翅膀,从一个树梢跃上另一个树梢,惊落几片树叶。
林清浅跟在靳北笙身后,她没有刻意开口和他找话说,只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走着,转过几个弯。
脚下的青石路走到尽头,靳北笙也顿住了脚步:“还没到银杏林最好看的季节,再等两三个月,最好是下过雨后,这里就该漂亮了。”
“只可惜到时候,我们不会一起来了。”
林清浅随手揪了一片树叶,看着他,佯装随意的笑着:“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焚香味。”
她把手里的树叶装进口袋,挽起了左边衣袖,单手解开了系在手腕上的红绳手链:“这个是你在苍云山,当着神佛的面送给我的,现在我们在清泉寺,也请神佛做个见证,我把它还给你。”
她拉起靳北笙的胳膊,把手链放在了他掌心上:“以后若是无心,就不要随便送女孩子这种会让她感动的礼物,像什么夜爬苍云山,登顶后不看日出,见神佛,只是为了成为求姻缘最灵的澜山寺里,当天的第一位香客。
那天天色刚明,我见你在佛前跪了很久,居然只是为了给我求这个,你把这条手链系在我手腕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若能得到你这种人的深情,也挺不错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不断靠近。”
“……”
“搅了你心中的一池静水,我很抱歉,但以后,我不要再这么喜欢你了。”
“好。”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儿,我也不会再特别主动的联系你了。”
“好。”
“也不会再因为你的一条消息,赴你莫名其妙的约了。”
“好。”
“不会再吃你做的饭,不会抱你,也不会再要你给的除契约内容之外的好了。”
“好。”
“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啊?”林清浅放开了他的胳膊,笑盈盈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靳北笙微微蹙眉,听她继续道:“最后一次,换你来亲我,好不好?”
见他不回应,林清浅歪了下头,自嘲的轻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今天真能这么好说话,什么都会答应我呢。”
靳北笙面上不显,可他攥着红绳手链的手,却已用力到骨节泛白。
终于,克制崩盘,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在她面前弯腰,小心翼翼到近乎虔诚的捧住了她的脸,笨拙的凑近,温柔的亲吻了她的唇瓣。
他这副模样已全然不似最开始在酒吧和林清浅偶遇时,为了逢场作戏主动给出的亲吻,那个吻无需克制,唇瓣相碰哪怕染着他的体温,也是凉薄疏离的。
可现在他的吻,虽然仍是简单的唇瓣相碰,可炙热的却需努力克制,他心中的一汪静水卷起了千层浪。
林清浅含笑凝视着他的眼眸,原来心动和不心动,喜欢和不喜欢,纵使是从靳北笙这样惯于伪装平静的人身上,也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藏不住,可偏偏他胆小到不敢用一颗真心去赌一场来势汹汹的爱……
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深吻回应着他,诱他跌落名为她的深渊。
半晌,她将脸埋在了靳北笙怀里,轻喘道:“谢谢你圆了我一场喜欢,不至于让我唱了独角戏,佛门清净地,我还你一份清静……”
但……他也得静的了。
她要让他从今往后上的每一炷香,拜得每一次佛,心里都记着她,真正的朝朝暮暮。
林清浅敛了笑意,放开了他,故作无事般,道:“北笙哥,还得麻烦你,送我去上课,现在过去我还能赶上下半节课。”
“不看鸽子了?”
“不看了,细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
九月初,林清浅从学校请了三天假,一大早,管家赵爷爷就派车去学校将她接回了林家老宅。
回来时,靳北笙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他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神情淡淡的坐在会客厅主位的雕花红木太师椅上,慵懒随意的双腿交迭,轻捻着手里的珠子,整个人看上去矜贵非常,周身的气势好似写满了生人勿近。
正因如此,坐在他下首两侧的林家亲戚,也皆是正襟危坐,一言不敢多发。
林清浅跟着赵爷爷走进了会客厅,她得体的和在座长辈打了招呼,随后将目光移向了靳北笙,靳北笙冲她笑了下。
赵爷爷道:“小姐请先上楼换身衣服。”
林清浅点了点头。
靳北笙站起身来,走向她,向她伸出了手:“我陪你一起。”
赵爷爷侧身为他们让路。
上楼后,林清浅松了口气,她从靳北笙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开门带着他走进了卧室:“你自己先找地方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靳北笙嗯了一声,走到了窗边摆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等了将近半小时,他也不见林清浅出来,不禁有些担心,问道:“你还没好吗?”
林清浅没回答。
他走到衣帽间门口站定,轻敲了敲门:“林清浅,你怎么了?”
林清浅听到敲门声,有些窘迫的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努力想要把自己卡在黑色连衣裙背后拉链里的头发拽出来,这一用力,疼得她嘶了一声。
靳北笙闻声,更急了:“开门!”
林清浅看着穿衣镜里略显狼狈的自己,尴尬的叹了口气,她着急的又试着想要把头发拽出来,可根本做不到,一时间,这条裙子是脱不掉,拉链又拉不上,这种倒霉劲儿也真是没谁了。
“开门!”
在靳北笙又一次催促后,她无奈走到了门口,捂着胸口,打开了衣帽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