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又拿了一块,刚准备咬,就听一直候在不远处的侍应生走过来问道:“林总,需要我帮您拿个盘子吗?”
林清浅硬生生又把嘴合上了,她转头尽可能自然的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靳北笙憋着笑,清了下嗓子,林清浅抬头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不许笑。”
靳北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林清浅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盘子,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默默把拿在手里的蛋糕放在了盘子上:“看看这就是我们林氏的员工,多贴心。”一边说着,她一边挽起靳北笙的胳膊,拉着他转身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甜品区。
靳北笙没忍住笑出了声,林清浅掐了下他的胳膊:“笑什么笑,你什么时候笑点这么低了。”
“抱歉,是我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不许乱笑!”
“好,我尽量。”
……
年会结束,新年假期也正式开始了,可林清浅和靳北笙要赴的应酬却没结束。
前几年,林清浅不理解为什么一到年前,靳北笙就总是很忙,忙也就算了,还总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今年她结束了所有的学业,正式开始接管了公司,靳北笙也不再帮她挡住各式各样的应酬。
一场酒局下来,三教九流都撕下了平时披着的正经皮囊,好听的奉承和话里藏刀的试探,都带着各自的目的。
一桌子人,这个总那个总的,全是城府颇深的老狐狸,演员,网红,还有一些年轻的所谓秘书都不过是调节气氛的工具人。
林清浅不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名利场,她以前参加过的应酬也不是这样的,但没办法,所谓独当一面,就注定要直面风雨。
几杯酒下肚,她多少有了些醉意,但转头瞧靳北笙,还是那副神情淡淡,捻着手里的佛珠,泰然自若,游刃有余的听着旁边人别有用心的恭维。
林清浅知道,依着靳北笙的性格,他应该已经在心里把这一桌子除她之外的人骂了个遍,可面上却仍能挂着得体的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实在让人佩服。
靳北笙让她最刮目相看的一次,是小年刚过的第二天,晚上,韩良组了个酒吧局,很乱。
局上,林清浅和靳北笙虽然没坐在一起,但南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所以也没人闲着没事会招惹她。
可好巧不巧,酒过三巡,包厢里来了个什么陈总,据说是深城那边做外贸生意的,属于暴发户的类型,人到中年,长相平平略显油腻,个子不高,还有点儿胖,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奢侈品logo,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特有钱。
林清浅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尤其不爱听他们吹牛炫富,她也不能理解他们炫耀的点,什么在哪买了艘游艇,在哪个国家度假时,顺手买了幢别墅……这些有什么好炫耀的?很稀奇吗?
最讨厌的还要数那种,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抽着烟,叹口气,故作深沉的聊自己当年创业的不易和这些年对人生的感慨,说什么做公益是因为自己不在乎钱,就想做点儿实事,结果一聊到项目合作的问题,却比谁都积极,一点儿也不像不在乎钱的样儿。
最最讨厌的是,这些中年人,仗着自己长了些岁数,就不把他们这些年轻人放在眼里,出言打压比较,说什么:“你们这些小年轻身上没冲劲儿,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啊……”
林清浅听一次烦一次。
陈总一进门,在和靳北笙他们打过招呼后,眼睛就不老实的开始在包厢里转悠,最后落在了林清浅身上,他拿了杯酒,径直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林清浅嫌恶的往另一边挪了挪,甚至还丝毫不加掩饰的用手遮了下鼻子。
陈总通通视若无睹,他也没和林清浅自我介绍,手就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和她东拉西扯。
林清浅懒得理他,可以说是一句话都没和他搭,直到他的不老实从眼神转为了小动作,甚至还佯装自然的靠近,在她耳边故作低沉的问了句:“欲擒故纵?”
林清浅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鲠在喉,恶心的像吞了只死苍蝇。
她皱着眉,转头嫌弃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总自负笑笑,他指了指包厢里坐在韩良和柏慕身边的女网红:“你比她们漂亮。”
林清浅被气笑了,直接一杯酒泼到了他脸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清浅。”
陈总脸上的怒容僵住了,于此同时,靳北笙和韩良他们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韩良问道:“陈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被泼酒了?”
陈总抹了把脸,忙是堆着笑:“误会误会,对不住林总冒犯了,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林清浅沉着脸,站起身来,问韩良:“韩总,您邀请的这都是什么不入流的角色?现在您的局门槛都这么低了吗?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能进门,照这样下去,是不是改天下水道的老鼠穿身名牌都能拿到这里的入场券?”
“林总,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陈总丢了面子,怒道。
林清浅也没和他废话,弯腰从桌上拿起了一瓶刚开封的酒,在众人的注目下,转身浇在了他头上:“我说话难听是我有底气,且一贯如此。我忍你很久了,你不是说我比这里所有的女孩都漂亮,说我在和你玩欲擒故纵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漂亮的人该做什么漂亮的事。你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我就帮你管一管。”
“你!林总,得饶人处且饶人!”陈总怒极抹了把脸上的酒水,狼狈起身做势要夺她手里的酒瓶,林清浅也是彻底被他激起了怒火,她把酒瓶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推搡间,在旁边女人的尖叫声里,靳北笙和韩良他们忙是走了过来,谁知还没等他们动手阻拦,这位不嫌事大的陈总又为了给自己挽尊,冷笑着说了句:“性子这么烈,就别来这种场合啊?来了,还想立牌坊,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林清浅忍无可忍,抡起酒瓶,照着他的头就准备砸上去,关键时候被靳北笙拽住了胳膊,但酒瓶还是砸了出去,偏了些,砸在了陈总的肩膀上,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耳朵。
在场的人,除了靳北笙,没人相信她是真的敢动手,俱是震惊错愕的愣住了。
靳北笙护在她身前,林清浅指着捂着耳朵的陈总,骂道:“你有本事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这是什么场合,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你他妈不是女人生的?还春秋大梦,我今儿就送你回春秋,给你立一混蛋的牌坊。靳北笙你给我让开!别拦着我!”
韩良道:“陈总,今儿这事儿可是您做的不对了,大家都是正经人,这儿也是正经场合,您想做点儿不正经的事,怕是来错地方了。这样吧,新年在即,以和为贵,我就打肿脸充个和事佬,您给我们林总鞠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他又看向骂红了眼的林清浅:“林总,您也看在我的几分薄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清浅气笑了:“我去你的大人不记小人过。”
靳北笙侧头问道:“浅浅,他那只手动你了?”
“左手!他用左手摸了我的肩膀,刚还抓了我的胳膊!”林清浅指着已经被吓蔫的陈总道。
靳北笙嗯了一声,推了下眼镜,转头看向了躲在韩良背后的陈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总我们一起出去聊聊?”
韩良心下一颤:“小叔,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北笙冷眸扫了一眼,立马止了话头,转而侧身推了陈总一把:“陈总,出去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