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滑落,不知是恨还是喜。
良久,她摇了摇头:“你以这副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是否感到愧疚?”
“是,我的确感到愧疚,对不起了星儿。”
不知这一声“对不起”是否会换来倪星的原谅,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也算是做出真诚的歉意。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不值得信任的卑鄙小人。”
虞乔心痛不已,无论怎样,确实不该过早的下定论,仔细一想,自己说的话也是够绝情的。
毒虫发出一阵整齐的声音,立时发起攻击。
一阵嗡嗡之声传入耳中,天空由蔚蓝变得发黄,这种黄就像一粒粒黄沙,而那蠕动黄点赫然是通体发黄的毒蜂。
地上有数不清的毒虫,天空又被毒蜂占领,二人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倪星并没有反抗,而是束手迎接毒虫。这位一心求死的伤心人,经历了水上漩涡,避过了冰川的寒冷,如今又面对着毒虫攻击,当真是九死一生。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每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就像刚刚的冰山塌陷,大地为之发狂,倪星顺势落在地面,本以为可以结束生命,然而醒来之时却到了这个布满毒虫之地。
他紧紧抓住倪星,用尽全力来抵御这些源源不断的毒虫。
这些毒虫被掌风击中,很快化作一股烟雾,随着空气而消失。毒虫并没有退缩,反而斗志更旺,就像一群不怕死的勇士,前赴后继扑向二人。
面对袭来毒虫,虞乔拼尽全力,烟雾随之而起,都是毒虫尸体所化。
一顿饭的功夫,这些毒虫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较之原来的数量多了不少。
倪星见周身被气网所罩,面上露出怒色:“你要干什么?我的死活不用你管。”对着虞乔大喊大叫,也曾试图冲破气网,尝试多次以失败而告终。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为了破阵,而是一心求死才对,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承认是我不好,那也不至于搭上一条性命。”
倪星的泪水再次滑落,她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自从被冤枉,数次想要自寻短见,最终都被外界所干扰,本以为入得梅花阵可以安静的死去,却被最不想看到之人所打扰。
虞乔击退毒虫,抱起倪星向高空冲去,掌风开辟出一条道路,穿云剑载着二人向高空飞去。
倪星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温度,嗅着那股令她心醉的味道,想起在宫中被他强吻的一幕,内心居然荡起阵阵涟漪,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上忽然起了一阵红晕。
虞乔扬起剑诀,脚下穿云剑飞驰而出,金光四射,冲向赶来的毒蜂。
倪星沉醉片刻,用力挣扎了一阵,怒道:“放我下来。”
虞乔悬空而立,俯视怀中佳人,不知不觉,也想起二人初次亲吻的画面。当看到倪星由沉醉转为愤怒,赶忙将她放下,可是这么一放,由于她毫无准备,人又在空中,身体竟直线下坠。
倪星并没有唤出地凤之骨,而是任由身躯下坠。虞乔又怎能看着她死去,再次揽住那柔柔细腰,低声道:“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求你不要再做傻事。我承认是我冤枉你,难道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咱们毫无任何关系,我的死活关你什么事?”她含泪望着眼前这位男人,忽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
虞乔耳边回荡着倪星之言,不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恋人?还是朋友?恋人的关系肯定要排除,至于朋友,起初还算是,自从被误认为是投毒凶手,又听了那番断肠之言,恐怕连朋友都不是了。
他沉吟半晌,柔声道:“就算是一位毫不相干之人,我也绝不会见死不救。”
倪星苦苦一笑:“难怪你要易容,原来是怕你的芈姑娘看到这一幕,虞公子,你可真是虚伪。”
虞乔知道这是气话,刻意这么说也是想点明芈玉蓉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也算看清了虞乔的真面目,自从对百越摊牌,她还以为虞乔喜欢的人是自己,现在来看,并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你执意寻死,那就先杀了我。”他闭起双目,等待着倪星裁决。
她伸出去的手数次缩回,终究是没有勇气下手:“我知道你很爱芈姑娘,可你为什么如此排挤我,若是讨厌我,当初为何又给我留下希望?”
他沉默不语,也知道倪星所说之意。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位渣男,玩弄人家的感情,伤人家的心。
倪星又道:“你知道我真实的想法么?其实我从未奢求与芈姑娘争爱,只想跟在你们身边,做你们的丫鬟,每天看着你们开心幸福,这样我就满足了。”
究竟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一位女人如此奉献?
倪星对虞乔的爱已经超乎常人,可以用“伟大”来形容。心高气傲的倪星可以放下尊严去做一位丫鬟,还要看着别人恩爱,这是种什么样的境界,而这一切竟是因为一个男人。
他的心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种内疚感越来越强,忍不住抱紧了倪星,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
“一直以来,我努力的想忘记你,甚至一度疏远你,可我内心却欺骗不了自己。”
倪星确实想和虞乔断绝关系,彼此就像路人一样,可终究是做不到。这就是爱一个人容易,想要忘记却很难的道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虞乔终于开了口,心脏隐隐作痛。
“请你放开我,让我做回自己。”
倪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一直背的包袱也总算卸下,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虽然很痛,但他毅然选择了放手。
“你此行目的只是为了救我,请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做傻事,留着这条命做一个心死之人。”她忽然笑了笑,笑容是如此真诚,如此灿烂。
虞乔见她转身离去,主动捉住她的手,温柔道:“我还会再遇见你么?”
她没有回头,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轻声回答:“咱们缘分已尽,没有必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