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念抬起骷髅手，语气毫无起伏打了个招呼，“哟。”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多谢！”
她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对方想必也认不出她，两人说熟不熟的。
君兮挑眉，嘴角微抬，淡到看不出痕迹，“嗯。”
顾行舟左看右看，摸不着头脑，感觉这两人氛围怪怪的呢？
不过，长念和师兄都不是多话的人，好像又能理解了。
他拉着君兮正要进屋，长念竖起一只手掌让两人止步。
“嗯？”顾行舟疑惑的望着她。
“稍等片刻。”
她将房门关上，从空间里拿出古星为他炼制的白色法衣穿上。
她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在药液里泡着，不觉得有什么。
刚才君兮嘴角的笑意虽然不明显，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了。
这是在嘲笑她是个骷髅架子？
‘还是穿件衣服好了，就这么到处走是有点太引人注目。’
房门再次打开，顾行舟看着穿着白色法衣，只裸露出一个骷髅头的长念，感觉顺眼不少。
他之前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没穿衣服。长念是个女孩子，只剩个骨头也该还是爱美的。
君兮嘴角轻抿，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她也会觉得难为情？’
三人简单就长念的后续治疗进行谈论，当然主要是顾行舟发问，顾长念解答，君兮负责喝茶旁听。
后面就变成顾行舟吹捧自己的师兄多么厉害，越级挑战元婴雷蛟，并将对方成功收服……
顾长念忍不住瞥了眼君兮，好在就剩两个洞，偷看也不会被发现。君兮依旧淡定喝茶，不言不语。
顾行舟说的口渴，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问：“长念你怎么不喝？”
顾长念：这是哪里来的傻子……
君兮执杯的手一顿，明显感觉到对面之人的郁闷，微微摇头，他这个傻师弟哟。
顾行舟见空气一片寂静，后知后觉，“啊！抱歉！你穿上衣服，我就一时忘记了，哈哈，哈哈……”
他尴尬的笑了几声，左手抵住额头，遮住眉眼，懊恼万分。
谈话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中结束。
顾行舟也要去打坐恢复灵力，对着君兮道：“师兄，二楼还有个房间，你可以去那里休息，我就在楼下软榻打坐就行。”
玉书是个炼丹狂魔，除了丹房，其他地方都由他们随意。
顾行舟这些时日，对这里的布局已经十分熟悉，那间房本来是玉书让他休息用的，不过他通宵打坐去那里歇都没关系。
这话一出，倒有点此地主人的模样。
这个便宜弟弟初见时还觉得成熟稳重，在他师兄的面前，意外的有点……活泼？
‘看来他被保护的很好，挺好的！’顾长念心想。
玉书对他的态度，突然可以理解了。
房间只剩下顾长念和君兮两人。
一直保持沉默的君兮突然打破宁静，“我本意也是要与玉书交涉金乌蕊一事。”
顾长念抬头，等着他的后续。
“他不是容易妥协之人，你同他做了交易？”
“嗯。”
“为什么不告诉行舟？”
“没必要。听说你是因为我才去取玄霜草的，我欠你一个人情。”
虽然她在其中也出了力，但一码归一码。她出手的目的更多是因为那不祥之气，算不得还恩情。
“你不是还了吗？”
“嗯？”顾长念转头盯着他，“你……知道是我！”
君兮轻抚紫霄剑鞘，“紫霄驮你一路，它对气息很敏锐。”
‘原来是那把剑！叶子的伪装后面自行解除，气息泄露了，难怪！’顾长念想清楚前因后果，赞道：“你的剑，很不错！”
又接着补充一句，“不比什么神剑差。”那几个金丹丹修的对话，她还是听了一耳朵。
紫霄有些得意的晃晃，被君兮一握立马老实。
“别夸它，它总是太过骄傲。”
“这有什么，它骄傲是因为它有骄傲的资本。不过佑川之事，我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在不违背我本意和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应你一件事。”
君兮见她语气坚定，一点不沾因果的模样，点头道好。
随即起身要走，走了一步又停下，问她：“我救你只是因行舟之故。”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不然还能是什么。
“行舟有位一母同胞的姐姐。”
君兮说完大步离开，徒留疑惑的顾长念。
‘他是知道什么……还是恰好因为我姓顾，想到了行舟的姐姐？’
她以为就她会说话大喘气，原来被人吊着真的很难受，苦了南汐了，以后她改。
……
“你准备好了？”
玉书手里一手拿着圆润透着莹白光晕的丹药，一手端着一杯汤药，身后的木桶咕噜咕噜冒着泡的幽绿色液体。
顾长念点头，“没问题。”
“长念……”顾行舟面露忧色，他听玉师兄说这药浴能让人痛不欲生。
“不必担心，雷劫之痛都挺过来了，这算什么。”顾长念安慰他。
玉书瞧了眼看似轻松的顾长念，雷劫之痛和这锻骨之痛还是不一样的。
君兮没什么担忧之色，只是隐晦的看着顾行舟，‘如果二人真是姐弟，行舟是否会如之前一般有所感应？’
今日之事，就是验证。
玉书将还想废话的顾行舟推出门外，君兮自觉跟着出去。
顾长念看着丹药和药碗，又看看自己的骷髅身体，这要怎么搞？
玉书回身，让顾长念将手指伸进药碗之中。
指骨浸入药碗，药液便被骨头吸收干净，入骨的药液像是活过来一般，迅速游走她的全身。
玉书又让她坐进木桶，将丹药放入她的嘴里，让她含住。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对顾长念说完，拉开房门离开，房间禁制升起。
顾长念的指骨死死抓住木桶边缘，也亏得这是巨灵木的枝丫炼制而成的灵器，不然早就扛不住这力道。
她以为她经历过那么多痛，区区锻骨之痛如何忍耐不得，是她骄傲了！
痛入骨髓，是何等疼痛，今日她领教了。
指骨渐渐没了力气，整个骨架划入木桶药液之内，淹没头骨。
“嘶！”顾行舟突然抱紧自己的双臂。
君兮立即抬眼关注，“怎么了？”
“明明是长念在锻骨重生，我怎么觉得自己也跟着痛。是我太过担心了吗？”
“可严重？”君兮追问。
“就是感觉有点刺骨的痛，就那一会儿，现在又好了。”
“你们感情不错嘛，还能共感。”玉书随意插嘴一说。
君兮眼帘低垂，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顾长念靠着顽强的意志熬过最初的刺骨巨痛，骨内又传来剧烈的痒意。
她蜷缩着将自己紧紧抱住，牙关发出颤抖的声音。
指骨终是忍不住四处挠动，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屋内的一切声音，都被隔音禁制阻拦。顾行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忍不住来回走动。
“她还不知道要多久，该休息就休息。你就是把这儿走出个坑，也帮不上忙。”
玉书实在不耐烦他这样子，晃来晃去，烦死了。怎么不学学他师兄，淡定一点。
整整三日，木桶里幽绿色的药液变得浅淡，顾长念嘴里的丹药小了一圈，外层的白色光晕消失，漏出里面的金色丹纹。
锻骨之痛已过，此刻是第二阶段，生肌。
顾长念调用精神力，同时运起《万法诀》万物生长——枯木逢春。
以骨为根，吸取精神力为灵，配合这生肌的丹药。
肌肉筋骨重生，脉络相连，一点一点，缓慢覆盖全身，骷髅头渐渐被血肉填充……
“第七日了……”玉书经过房间，抬眼一看，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