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庭院,着粉色丫鬟服饰的少女低头垂眸,小心翼翼的避开巡逻的家丁,在回廊中疾行。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双丁香色的绣鞋,黛紫色的裙摆接着映入眼帘。
丫鬟的手有些紧张的捏住两边的裙角,低头退到一旁,不敢出声。
黛紫色的衣裙从丫鬟的眼中掠过,身后跟着的其他下人慢慢跟上。
丫鬟松了口气,正要离开。
“慢着!”
女子停住步伐,娇俏的声音传来,随即转身走到丫鬟面前。
纤纤玉手捏住丫鬟的下巴,狠狠一抬。
“姐姐今日兴致不错,还有闲情雅致拌做丫鬟。妹妹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丫鬟的面容瞬间展露无遗,赫然就是尹南汐。
“阿琴,我以往待你不薄。”
尹南汐作为普通人挣脱不开已是炼气三层的女子。
被称作阿琴的女子,捂嘴一笑。
“待我不薄?”
捏住尹南汐的手狠狠一甩。
“你是说送我一些你看不上的东西,尹南汐,你凭什么如此羞辱我啊!
明明你就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家主……哦不,是前任家主。”
尹琴扶了扶头顶的步摇,一步步靠近尹南汐,呼出的气息快要喷在她的脸上。
“也只会把无数资源捧在你面前,就为了那渺茫的可能。
而我爹娘只能在你父兄面前当牛做马,伏低做小。”
尹南汐的头微微后仰,偏过脸躲过她的呼吸。
“我从来没有施舍你的意思,我父兄也没有亏待过二伯他们,尹家的家业是我父亲一手缔造的。
当初明明是你们一家跪在我父亲面前……”
“啪!”
尹南汐白皙的脸上霎时多了深红的五指印。
“二小姐……”尹琴身后的丫鬟刚要说话,被她一个狠厉的眼神吓住。
连忙改口道:“大小姐,十日后就是洛神节了,家主大人吩咐了不能让……她身上有损伤。”
哆哆嗦嗦说完整句话,小心翼翼的留意尹琴的脸色。
听到身后丫鬟的话,尹琴收敛了怒容,接过一旁下人递来的手帕,将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干净,扔到尹南汐的脸上。
“我倒是差点忘了,姐姐十日后就要嫁人了。对方可是元婴道君,姐姐这可是攀上高枝了,福气在后头呢!”
说完,做作的一笑,神情满是幸灾乐祸。
尹南汐捏紧拳头,“你这么羡慕,不若我把这亲事让给你如何?”
不知是尹南汐嘲弄的语气,还是那个“让”字,触动了尹琴的神经,玉手高高抬起,将落未落之际想到丫鬟的话,收了手。
“尹南汐,看在你将要新婚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这十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你兄长可就……”
话里话外,满满的威胁之意,让尹南汐恨不得手撕了她。
尹琴嗤笑一声,视而不见,继续道:“你该感谢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来人,送我们这位新娘子回去!”
尹南汐避开要来抓她的手,“滚,我自己会走!”
说罢,打算原路返回。
“对了,将包庇她逃跑的那个丫鬟,给我凌迟处死。既然学不乖,那就不要活了。”
“尹琴!”尹南汐作势要扑向尹琴,被人从两边压住拖走。
……
顾长念一行人三日前到达西桑,由月流光引路来到了洛城。
暂时安置后,兵分三路。
月流光重操旧业在洛城支起了算命摊子,王虎则前往青楼酒馆以及赌场等地,幽月和顾长念就在街上闲逛。
尹南汐显然是被控制住的,明目张胆的在洛城打探她的消息一定会打草惊蛇。
顾长念拉着幽月,在这三日将洛城粗略逛了一遍。
“这洛城姓尹的大户人家就一家,长念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里了。”
两人停在一座府邸前,牌匾上赫然写着尹府,府门两侧的立着玉雕的含珠貔貅。
只是稍微停留了会儿,守门之人的视线就频频投来,两人只好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貔貅夸赞了一番。
果然守门人只是鄙夷的瞥了眼,就不在搭理两人。
回到客栈,顾长念几人在房间里碰头,谈论这几日谈听到的消息。
王虎一到,一身酒气,急急喝了一杯茶,漱了漱口,也没压住满嘴的酒气。
“咦!”幽月有些嫌弃的捂住鼻子。
王虎尴尬的远离,坐到了月流光旁边,“没法子,要想套话,还得喝酒,亏得我酒量不错。”
顾长念开口转入正题,“行了,都说说吧,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王虎为人豪爽,看着就是没心眼的人,很容易何人套近乎。
他在青楼酒馆四处乱窜,拿着幽月给的灵石,买的华服,一副有钱人的傻样。
一找人套近乎,别人见他穿着打扮,以为是什么阅历尚浅偷跑出门的富家子弟。
王虎又热情的表示自己初来乍到,不了解这洛城的风土人情,请哥们给他说道说道,还大气的要请客。
“兄弟,我初来洛城,你给我说说这洛城的势力划分,免得小弟不小心得罪了人。”
一顿酒足饭饱,又串了几个场子,还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洛城最大的世家就是尹家,尹家的主要产业就是珍宝阁,主要遍布西桑和南离区域,据说背靠合欢宗。
尹家主是元后修士,近来听说已经闭关,许多人都在猜测是要冲击化神。
十日后的洛神节,尹家大小姐要嫁与合欢宗洪山长老一事,已是人尽皆知。
一提起此事,大家都当是尹家与合欢宗要联姻,毕竟传闻尹家靠山是合欢宗,这种世家和宗门捆绑的事,早就履见不鲜。
更有甚至,觉得尹家占了大便宜,毕竟一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凡人能的元婴修士的青睐,已是多大的荣耀。
尹家只用将自家没用的凡人闺女嫁出去,就能巩固和合欢宗的关系,多少人求之不得。
“合欢宗,洪山长老?”顾长念呢喃一声。
一旁的月流光顺势接话,“这个洪山长老我知道。”
几人的视线顿时聚焦在他身上。
“说是合欢宗的元婴长老,实则处境尴尬。这位长老曾经受过伤,导致修为迟迟不得寸进,如今已经寿元将近。”
“听闻是为了宗门受得伤,合欢宗为了颜面,也是一切待遇入前,甚至还更上一层楼。不过也只是表面光鲜,只待他陨落,就让位给别人。”
幽月问:“其他呢?比如这个洪山的为人如何?”
月流光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一个为了宗门鞠躬尽瘁,但宗门却只在面上不亏待他,暗地里不断剥夺他的权利,你觉得他会如何?”
“如何?”
“难不成他心理变态了?”顾长念插话。
月流光琢磨了下顾长念的用词,点头,“这词倒是形容的十分到位。自从他知道自己所受之伤无法救治,只能等待寿元耗尽而死,行事便越发猖狂。”
“双修之法本该是相辅相成,他却一位的行采补之事,为了稳固自己的修为,死在他手上的女修不计其数。
可依旧抵挡不住天人五衰,逐渐衰老的容颜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幽月愤恨的拍桌,“他这样行事和邪修有何区别,合欢宗难道就不管不顾吗?”
“合欢宗本就亦正亦邪,哪能为了些低阶弟子自打宗门的脸,遮掩还来不及。”
顾长念却狐疑的盯着月流光,“既然合欢宗要遮掩此事,你怎么知道的?”
月流光像是回忆起什么,叹了口气,“我曾经遇上了个从他手里逃出来的炉鼎,不过遇上时,她的身体已经被采补的虚弱不堪,回天无术。
临时之际,告诉我这件事,估计是想将洪山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说完也苦笑一声,“我救不了她,只能将她就地安葬。我一个人,也抗衡不了整个宗门。”
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相信,许多人都知道他的恶行,他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月流光垂下眼,“当然不可能密不透风,可是你瞧,这洛城谁会谈论他的事,这西桑为何也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这就是世道啊,各人自扫门前雪。这个修真界,从根子上就在腐烂。”
“也别一杆子打死一群人,咱们归一宗可不兴那样,对吧?长念!”幽月拦住顾长念,挺起胸腹自豪的说。
看着一一投来的视线,顾长念耸肩,“那是肯定的。”
王虎猛的一拍手,“那尹姑娘岂不就是要嫁给这个败类咯,那可不行,咱们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幽月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按你说的,尹南汐既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洪山为何要娶她?”
顾长念想到这点,就一脸厌恶,“他想要一个后代,凡人女子的受孕几率比修士更大。”
“而且南汐的父兄修炼天赋都高,说不定南汐生出的孩子,也会拥有不错的天赋。娶了她,还能顺带从尹家得到好处。”
如此一来,尹南汐对洪山来说,是个方方面面都很适合的选择。
“那尹家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自家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幽月捏紧拳头。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外界不知道的内情,南汐说过她父兄很是宠爱她,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王虎想起来,说:“我听说,最近尹家的主事人都变成了尹二爷,也就是尹姑娘的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