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府侧门。
做了伪装的顾长念和幽月，混迹在长长的队伍里。两人间隔了些距离，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老实模样。
尹琴穿的花枝招展，看了眼队伍，对着身边的丫鬟道：“近来府里处理了不少人，挑人给我仔细点。有小心思，长相貌美的都别要。”
她是知道自己那个废物哥哥的，一朝得势，整日流连花丛，花天酒地没个正经样。
她可不想看到府里的下人仗着美色，行事不规矩，弄得府里乌烟瘴气的。
“是，大小姐！”
看了眼巴巴等着被挑选的人群，掸了掸衣服，抬起高傲的头颅，快步离开，好似这里有脏东西似的。
如今姿色普通的顾长念偷偷抬眼打量了尹琴一番，心想：‘这应该就是南汐的族妹，看这小人得势的样子，不知南汐过得如何？’
同样变幻容貌的幽月，现在是身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妇女，看到尹琴悄悄向身前的小姑娘打听。
“这就是尹家大小姐，可真漂亮。”
小姑娘注意前面还有些人，一时轮不上自己，才闲下心来和她摆谈。
“大婶你才来洛城吧，这是尹二小姐尹琴，可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小姐尹南汐。”
提到尹南汐的名字，她压低了声音，凑在幽月耳旁，“尹琴小姐，是难得的水木双灵根，听说已经被合欢宗收为内门弟子，洛神节送亲就一道去合欢宗拜师了。”
幽月故作惊讶，“原来如此，真是厉害！”
“可不是。”小姑娘与有荣焉一般，继续说道：“我堂兄是伺候二少爷的人，和府里的丫鬟婆子关系不错，这次有他照应，我应该能在尹琴小姐手下任职。”
“那可真是恭喜姑娘了，我也不敢高攀，能分到照顾尹大小姐就烧高香了。我家大大小小，就指望我这份活计了。”
可能是幽月恭维的话让她感到高兴，左右打量一番，才小声道：“看你有缘提醒你一句，尹大小姐一家已经失势。大少爷据说出去一趟，回来就昏迷不醒。”
“之前的家主说是闭关，但我堂兄可听说了，前任家主为了给大少爷治病，东奔西跑，许久都不见回府，还把家主之位给了二爷。
有机会啊，还是得往二少爷，家主家主夫人身边凑。”
幽月眼光明灭，拾起笑意，粗糙的手握住她的手，赶忙道：“哎哟，真是多谢小姑娘！”
小姑娘被粗糙的手握住，有些嫌弃，连忙挣脱开，转身安静排队，也不打算再搭理她。
幽月这边的交谈一字不落的传入顾长念耳里，两人传音交流一番，最终决定幽月潜伏在尹二一家查探，而顾长念则去照顾尹南汐。
队伍不断减少，不少人被刷下来，垂头丧气的离开。
幽月前面的姑娘果然被安排到尹琴手下，轮到幽月时，顾长念铺开精神力影响了选人的管事。
幽月顺利被安排到尹二少爷院里做个洒扫下人，顾长念则是安排到贴身照顾尹南汐。
说是照顾，但是管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监管看守好尹南汐。
顾长念在管事的犀利眼神之下，吓得一个哆嗦，唯唯诺诺的表示，一定会好好看管好尹南汐。
……
王虎和月流光在远处看见队伍散去，幽月和顾长念顺利混了进去，不由松了口气。
“这尹府看着家大势大，感觉守卫也不严，我看巡逻队伍里最高也就是个筑基期，咱们何不直接打上门，将人劫走就是，弄得这般麻烦！”
王虎觉得让自家宗主和幽月进府去做下人，太委屈她俩了。
月流光见事情进展顺利，转身就走，王虎赶紧追上去，“我跟你说话呢？”
月流光停住，“尹家要是只有这点实力，如何在西桑和南离开了那么多家珍宝阁？
谁家有事没事，将自己的底牌摆在明面上。现在她们打入内部，去探底，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况且，以尹家的地位蛰居在小小的洛城，着实有些让人好奇。”
王虎一听，觉得有道理。
洛城在西桑并不是什么大型灵城，相反城内凡人居多，有修炼天赋的并不多。
如此一来，尹家就实实在在是洛城的土皇帝，连洛城的城主都是个摆设，行事也得看尹府的脸色。
老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但这话不适用修真家族，除却隐世家族，一般世家都会尽量在灵城发展。
众所周知，灵城的一切资源都会比凡人城镇要好许多，与其他修真世家联系也会更为紧密。
世家联姻，合作共赢，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则。
尹家既没有隐世的打算，又与其他世家接触甚少，在修真界也是十分少见。
月流光没在意王虎，在东城门不远继续支着自己的算命摊子。
王虎百无聊奈的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不住的叹气。
月流光余光一扫，理了理桌面的蓝布，“若是无聊，你就去逛逛市集，莫要在这里唉声叹气，打扰我做生意。”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会孤独，况且宗主让我们二人接应小师弟，我在这儿也是完成任务。”
月流光眼睛一闭，闭目养神，“随你。”
五人一起从东岳行至南离，詹乐心中途告别，说有私事要处理，后面会追上来。
顾长念知道他的想法，只说让他不要丢宗门的脸，要完好无损的回归，就放行让他独行。
约定到时候在洛城的东城门等他，可是几人都到洛城四日，也不见他的身影。
“你说小师弟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王虎越想越有些担心。
“好些时日没吃他做的饭，心里啊，还真是直犯痒痒，你是不是也想他的手艺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担心詹乐心就为了口吃的一样，虽然是有点念想。
月流光咽咽口水，清咳一声，继续赶人。
“你若是不放心，往城外处去看看，说不定路上就碰上了。”
“还是别了，万一宗主有安排找不到人，幽月又得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得了，我也不烦你，我去尹府附近找地方猫着，等宗主消息。”
王虎起身拍了拍衣袍，手一挥，走了。
***
詹乐心与顾长念一行人分开后，直奔云岚而去。
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致，詹乐心的心里五味杂陈。
距离他当初狼狈离开云岚，不过约半年时间，如今回首竟是恍若隔世。
曾经承载了他许多美好以及孤独记忆的茅草屋，被人恶意烧毁，只余下焦黑的痕迹。
詹乐心站在废墟前，侧头望向城门的方向，“詹有志……”
顺利缴纳灵石进了云岚城，詹乐心扶住头顶的帽檐。
漫步在曾经长大的城，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不少是对他指指点点过的熟面孔。
记忆里丑陋的面孔，恶毒的语言纷至沓来，现实中却个个衣冠楚楚，真是讽刺。
好像对于他们而言，生活一层不变，可于他却是一次新生。
夜晚降临，勾栏瓦窑开门，姑娘们身着清凉的揽客，三三两两的男人勾肩搭背，出了酒馆又进青楼。
走过繁华地段，住宅区安静的有些恐怖。
他白日里已经打听到，詹府有意与云岚另一世家结姻。说是结姻，实则入赘。
詹府早在他娘詹语蝶离开之后，开始走下坡路，如今不过是苟延残踹守着一点点家业勉强支撑。
詹有志入赘，可以搭上对方的船，说不定能有机会进入灵犀门。
也因为这点，詹老爷这段时日对詹有志管教甚严，不许他出去花天酒地，每日派人对他严加看管，一直要到婚事顺利举行。
换了一身黑色袍子的詹乐心约过外墙，避开巡逻的人，一路摸索到詹有志的院落。
一到院子里，就听到靡靡之音。
厢房内灯光大亮，詹有志和婢女的调笑声不绝于耳。
詹乐心冷笑一声，他当詹老爷还真舍得约束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也是在外人面前做脸，将府外的事搬到府内。
他也是同情那与詹有志结姻的姑娘，摊上这么个烂人。
不过，今晚之后……
詹有志寻欢作乐不喜被人打扰，平日里贴身保护他的侍卫都被他斥退，倒是方便了詹乐心行事。
一个闪身，詹乐心悄悄推开房门，室内声音很大，根本没人察觉他的靠近。
内室一片奢靡之景，詹有志蒙着眼怀里搂着一个娇俏的婢女亲亲我我。
婢女衣衫已是半褪，周围还围着几个婢女风情各异，一个投喂灵果，一个捏腿，极尽挑逗之事。
詹乐心手指微动，几个婢女立马昏睡过去。
周遭突然没了声音，詹有志一时还没反应，醉醺醺的喊道：“燕儿怎么不继续给本少年捏腿了，红儿，金儿……”
没有听到回应，詹有志不爽的扯开蒙眼的丝娟，“都哑巴啦！少爷问话呢！你……”
詹有志一个激灵，看见站在面前的男人，酒醒了大半，“詹乐心，你居然还活着，果真是贱人命大。怎么，送上门来找我折磨？”
詹有志先是慌乱一会儿，又想到他已经被自己毁了，更加肆无忌惮，习惯性的高姿态谩骂出声。
“来……呜……”詹有志正要喊人将人拿下，就被詹乐心突然掐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