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鬼域。
闭目养神的洛宿猛的睁开眼。
“真是脆弱。”
随即召来绝,安排鬼域事宜。
绝听完吩咐,表情有些凝重,“尊上,是要去哪儿?”
“西桑。”
洛宿绣着暗红色彼岸花图案的黑色锦袍,随着他的术法无风自动。
绝知道洛打定主意宿不打算让自己随同,只能规矩的守在一旁,提醒道:“尊上和那讷尊者不是立下约定吗?”
洛宿上次会出现在天衍宗,寻幽月是一个原因,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赴那讷之约。
那场会面,两人谈妥了条件,回程途中得到幽月的消息,顺便也去凑了个天衍宗的热闹。
“哼,不过是答应在局势乱起来前,鬼域不是他的敌人罢了。你是觉得,本尊离开鬼域就会失去对鬼域的控制吗?”
“属下失言,不过四方殿主最近私下与外族来往甚密……”
洛宿的术法中断,飘飞的衣摆自然垂下。
四方殿主那点心思他早就看透了,一直等着他们出招,想看看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多少乐趣。
不过也是些没胆量的废物,这么久了一直不敢动手,真是没意思啊!
她,也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有意思吧!
洛宿轻笑,眼中似有嘲意。
他洛宿什么时候,会被一个人影响至此,这是绝不允许的!
既然是她想要的自由,哪管是喜是悲,她都得受着。
都与他无关!
突然间好像失去了兴致,洛宿眼神冷凝,殿堂内的摆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退下!”
绝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让一向我行我素的鬼帝改了主意。
虽然能感觉到洛宿的极度不悦,但这样敏感的时刻,鬼域之主最好不要轻易离开。
低头想着事,绝没有察觉到洛宿一直跟随的视线,在他将要出殿门之际,洛宿突然发问。
“那件事,你处理好了?”
没头没脑的一问,绝却是听懂了。
想到与幽月的最后一次见面,绝垂帘遮住眼中的情绪,语气毫无起伏道:“已经了结了。”
“是吗。”
洛宿淡淡一句,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转身朝着王座背对着绝,姿态高傲而寂寥。
高高在上,深不可测。
这是绝眼中的他,也是一域之主该有的气场。
被问及幽月的事,绝带着心事离开。
洛宿张开掌心,一只红色的蝴蝶扇着翅膀,掉落着红色磷粉,飞向西方,转眼没了踪影。
西桑,万兽森林。
那讷看着正在修行的小和尚,摸着双双顺滑的皮毛。
突然,伸手一握,一只红色的灵蝶出现在掌心。
灵蝶飞起,在据他脸庞一掌的距离不断的振翅。
那讷抬手一挥,灵蝶消散。
“吱吱”
双双好奇的抬起头看着自家主人。
那讷继续抚摸着它,“鬼帝,也有弱点了啊……”
“小白,也该换个地方修行了。”
“师尊,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小白听到呼唤,快速结束正在进行的修行,跑到那讷身边。
“洛城,一个,凡人聚集的城镇。”
***
耀眼的光芒四射,月流光几人纷纷退出了祭台所在的空间。
不一会儿,地洞山摇。
“这里要塌了!”王虎喊道。
“带上詹乐心,我去找幽月。原路回去,这里不能待了。”
月流光急急跑向幽月和尹南风的藏匿地。
有一个人却快他一步,正是尹殇。
他一人带着两人,看着月流光和王虎,“跟我来,你们下来那条路走不通了。”
带着几人从另一个通道极速前进,隧道左拐右拐,一会儿上行,一会儿下行。
后面的落石紧追不舍,一点点将这地下溶洞填满,掩盖住曾经的痕迹。
月流光和王虎两人轮流带着詹乐心,一刻不敢歇,总算是窥见光明。
出口处是一口早已枯竭的古井,几人纷纷跃出井口,放眼望去,就是一座早已人去镂空的废弃村落。
月流光不时观察尹殇的神色,他以为这位元婴道君,会担心自家女儿的安危,一直守在潭底。
没想到是这般果决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才的情形已经可以确定,她成功了,我若留下反而可能成为她的负担。”
普通人被一直关注都会察觉,何况是堂堂元婴修士,稍一思索就能知道月流光的想法。
“这里是渊潭附近的村落,因为干旱早已荒废。”
尹殇对几人解释了所处的位置,将幽月递给月流光,抱着尹南风往渊潭飞去。
他要去接她,一家人团聚。
“宗主不用说,肯定是被那群邪修扣住了,幽月的伤势也不轻,先就近找个地方为她疗伤。”
王虎看着幽月泛着乌青的眼底,以及乌黑的嘴唇,毫无血色惨败脸颊,询问月流光的意见。
他不得不承认,月流光的脑子要不自己灵光一些,又能卜算吉凶,顾长念不在,听他的会比自己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好。
月流光对王虎的提议表示赞同,“行,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接下来的事,不养足精神不好应对。”
“你们去,我要去渊潭。”
王虎收回曾经的话,这个小师弟着实太有个性,跟他完全不一样。
“你不要逞强,看看自己这一身。”
王虎指着他伤痕累累的身子,“灵力耗尽,你去干能干什么?”
月流光没有说话,先是给幽月喂下灵丹,探了探脉,感觉不妙,又用仅剩的灵力为她护住心脉。
王虎又指着幽月,“你师姐还需要治疗,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月流光抱起幽月,看了看低着头,双手抓住地面泥土的詹乐心,对着王虎道:“我先带着幽月走,我会一路留下标记。”
目送月流光离开,王虎开始教训自己的小师弟。
“为什么……为什么……”
詹乐心声音低不可闻,王虎几乎听不清,“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在意她,她没逃出来,为什么她没跟着一起出来!我要去找尹南汐问清楚,我要去找她!”
说着站起来,眼里闪着愤怒与失去理智的疯狂。
王虎一惊,不对劲,妖气!
他的妖气变浓烈了!
詹乐心低着头站起来,周身都被紫色的妖气包裹。
他缓缓抬起头来,幽深的紫眸没有聚焦,就像被人操控一般。
“糟糕,居然在这个时候妖力暴走了!”
王虎猜测应该是之前动用太多妖力,本身灵力又被耗空,加之对顾长念的在意激发了身体不好控制的妖力所致。
见识过顾长念的失控,詹乐心这个也算是小场面了。
偏偏他现在灵力耗损太多,对上妖力暴动的詹乐心还真不好说。
‘啊!为什么我们宗门的人都这么别具一格!动不动就进入狂暴状态。’
王虎心里咆哮,手里捏住流星锤,对着背对自己朝渊潭走去的詹乐心就是一锤,命中后脑勺。
“你要制止我!”詹乐心缓缓转头,语气不善。
王虎看着毫发无损的人,内心泪流满面,让月流光走早了!
詹乐心抬起手,手心妖力汇聚,重复:“你要……”
“梆!”王虎对着他正面又是一锤。
“嘭!”
詹乐心运起妖力的手还要有所动作,下一秒直挺挺倒地。
王虎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捏了捏脉,虚惊一场。
刚刚妖力那般浓烈,他还以为又是恶战。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居然睡着了。”
这真不是他捶晕的,他发誓!
妖力增强后的肉体强悍,自家人他又不敢太使劲儿。
所以,詹乐心确实是身体机制自我保护,强行进入睡眠了。
“你真的,很喜欢我们这位宗主呢!”王虎拍了拍熟睡之人的头,柔和了神色,“不是不在意,而是太信任,她可是顾长念,归一宗宗主啊,傻小子!”
王虎背着人,沿着月流光的记号追了上去。
月流光找了一个偏僻不引人注意的洞穴,设下禁制,先是服下丹药自己囫囵的恢复一番,开始为幽月运气疗伤。
***
“娘,地动了!”樵夫被惊醒,跑到老人房间,背起人想要逃难。
“你是做噩梦了吗?”
樵夫仔细感受,发现确实没有异样,“难道真是我做的梦?”
老人看着他,突然说:“儿啊,我也没几日好活,真有灾祸,你便独自逃难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只会拖累你。”
“娘,若不是你收养我,我只怕早就死在冰天雪地的夜晚,我不会抛下你的。”
“明日,就离开此地进城生活吧,等我死了,让我落叶归根就好。
啊……都是为了守着我这个不愿远离故土的老家伙,耽误了你的人生。”
“娘……”
屋内温情脉脉,屋外尹南汐看着愣神的父亲问:“爹,怎么了?”
尹殇想到自愿献祭的肖毅,听着屋内的对话,摇头,“没什么,走吧!安置好你哥哥,就去救你的救命恩人。”
两人离开后,破落的院门内,有一个布包静静地放在庭院中央,里面放着满满的灵石。
尹南汐不断的说着顾长念的好话,不断远离的声音被风吹散。
“爹,念念是个很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她。她……”
成功收服了风吟之石的尹南汐,对父亲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救人!”
***
幽暗的水牢,顾长念半身浸泡在毒液中,四肢被特制的锁灵环扣住。
琵琶骨被贯穿,丹田处有一个特质的刑具,只要她忍不住痛苦而扭动,刑具上的尖刺就会刺入体内,甚至刺破丹田。
雾旸坐在椅子上,欣赏着顾长念的惨样,“坏了本尊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顾长念因为毒液,浑身皮肤泛黑,听见他的话,眼眸轻抬,依然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