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末法之世的主世界中就连开辟识海都是一件比堪比毁灭地球的难事,身为一名炼气小修士的左丘自然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思考什么宇宙的本质。
所以左丘才会说是源自道家原始宇宙观的那番观点,这也是他对宇宙的最基本认识。
“很质朴的观点,很不错。”
欧内斯特还是很给左丘面子的,没有说出什么打击左丘自尊心的话,不过他随即也说了自己的观点:“时间和空间的确是构成世界,或者说宇宙的基本要素之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宇宙的本质就是时间和空间。”
“物质、能量、信息也是构成宇宙的基本要素,而最重要的,最不可缺少的则是生命。”
“只有存在生命,宇宙才会存在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一个宇宙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生命族群才是这个宇宙的本质。”
“比如说我们人类和我们的宇宙。”
欧内斯特讲的深入浅出,把一番大道理讲的深入浅出,可左丘却越听越糊涂,道理他都能听明白,他不明白的是欧内斯特说这些东西的意义何在。
老头看出了左丘的疑惑,但是他并没有解答左丘的困惑,反而打了一个比喻,一个不太恰当却足够形象的比喻。
“我们的宇宙,就暂且叫人类宇宙吧。如果把人类宇宙比作一栋大房子,人类是诞生于房子内的住客,也可以说是房子的孩子。”
“我们无法走出房子,但在房子内也一直过着安稳富足,偶尔有点小打小闹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房子的存在被一群强盗发现了,强盗们想要冲进房子内,抢夺房子的所有权,并且要奴役所有的人类。”
欧内斯特说着说着似乎是口渴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啧啧称赞道:“味道很不错,凉了就不好喝了。”
左丘木着脸摇摇头,说实话他此时的心情挺别扭的,虽然欧内斯特的故事讲的很不错,但左丘总有一种儿时师父讲故事哄自己睡觉的感觉,都是鬼故事和降妖除魔的故事。
欧内斯特放下茶杯,接着说:“强盗们都很强大,强大到最强大的人类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强大导致被房子排斥,强盗们无法进入房子,只能围着房子乱转。”
“但是房子很坚硬,强盗们又不团结,甚至有些强盗之间还是死敌,所以强盗们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有效的进展。”
“后来,有些聪明的强盗便想出了诱惑一些人类堕落办法,让这些堕落人类在房间上打开一扇窗户,供强盗暂时进入房子。”
“也有些强盗想出了钻烟筒、挖地道等方法,企图偷渡进入房子。当然,还有一些没脑子的强盗只会硬碰硬,对着房子猛捶不止。”
“为了抵御这些强盗的入侵,人类组成了一个统一的松散组织,这个组织在东方叫做天庭,在西方叫做奥林匹斯,在冰雪之地叫做阿斯加德,在东瀛叫做高天原。”
“而你在任务世界中见到那个邪神就是强盗的一员,我们称呼祂们为外神!”
嗡……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带着沉重无比的信息席卷左丘的脑海,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颅骨发出的微微震颤声,耳中想起微小却又足以击溃他心灵防御的呢喃低语,他听不懂混乱无比的低语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心灵意志在低语中仿佛面团一般,一会儿被拉成几乎要崩裂的面条,一会儿又被压成薄如蝉翼的面饼,有时还会被切成一团子一团子的面疙瘩。
左丘的识海中是一片混乱,魂魄光球上出现了点点黑斑,散发出混乱心智的恐怖气息,太极真元之海也失控激荡,犹如肆虐的海啸一般,整个识海的内部空间都扭曲变形,魂魄光球照不到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无数不可名状的黑影。
其实在左丘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前都还好,欧内斯特以略显儿童化的方式说出前面的那些话,并没有给左丘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最后一句话不仅已经涉及到了主神空间最深层次的隐秘,还涉及到了宇宙之外的不可知的存在,这本身就代表着不可莫测的力量,而左丘此刻的失控也正是这种力量在物质世界的显化。
当心魂意识的失控开始向肉身蔓延时,一点白光在左丘的识海中突然出现,同时爆发出覆盖整个识海的白光浪潮,黑斑、黑影在白光的照耀下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扭曲的识海空间和暴虐的真元之海也恢复了原样,一切都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左丘的心智还没有恢复过来,混乱的心灵造成身体内部各种激素的混乱,身体痉挛紧绷就像被拉到极限的弓弦,仿佛再用一点力气就会崩断,小圆茶桌甚至被左丘的双手抠烂了。
欧内斯特轻叹一声,一幅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伸手在空气中一抓,再紧握着放到左丘的鼻子下方张开,一股无形无味无色却能安抚身心的气体钻入左丘的鼻孔中,融入左丘的身体。
混乱的心灵意志恢复平静,紊乱的身体激素再次正常,痉挛的筋骨肌肉也放松下来,一切都似乎恢复了正常。
但是左丘只要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地一阵肝颤,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向深渊的无力感和直面深渊的恐怖感足以击垮每一个正常人的意志。
左丘双手扶着桌子,偻佝着身体,手指深深地扣入木头,他沉重地喘息了几声,心中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着,吐沫星子溅射在他的双手上,点点汗水滴落在桌面上。
他还残存的意志强行压下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双手撑起身体,抬头看着还在优哉游哉喝茶的欧内斯特,用仅存的理智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你做的?!”
左丘的话语中满是强自压抑的杀意和怒火,但是在他强硬的外表背后,是竭力隐藏的不安与恐惧,也正是这份不安与恐惧让左丘暂时忘却了欧内斯特的身份,忽略了欧内斯特刚才对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