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冷眉一挑,道:“你要我与天界之主作对?”
“不,我想自己动手,若夫人愿意助我修炼,您与天界也不会起冲突。”
阿瑶眼里闪过一丝明朗,原来是惦记着血玉玦,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凭你的资质,是练不了了。”
话一出,魑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眼神有些恍惚不敢看向阿瑶。
可勐一时情急,抓住阿瑶的裙摆:“为什么?”
“你们炎黄一族在蛮荒沙漠待了多少年?上古尊主,盘渊以血玉玦创造了你们,你们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承载不住血玉玦,不然,当初炎黄真君为何会牺牲自己都要消除血玉玦之力?为的,就是保护炎黄一族。”
可勐又怎会不知,嘴里低喃:“但是…蛊虫…”
阿瑶覆手背后,嗤笑道:“中了白银蛊虫的毒,宿主死,蛊虫死,你以为在我身上出现的奇迹太多,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事对吗?”
可勐脸上有些挂不住。
“或者,你压根就有两个打算,第二个就是让我带你去天族,用我的手,杀了天帝,结果也是一样的,我说的,可对?”
“你…”可勐哑然,心叹此人的聪明,一语中的。
“炎黄一族少则也有近百万年的历史,关于白银蛊虫、炎黄真君、血玉玦之间的联系,恐怕也没几人真正知晓,也不怕告诉你,我还是在密室觉醒之际领悟到的…
白银蛊虫最开始只是一个梦魇娃娃,不吸血,炎黄真君的诞生其实就是你们族人的救世主,他的血液与血玉玦既相生又相克,为了消融族人体内血玉玦之力,不惜以白银蛊虫做引子,自此,中毒者除了梦魇折磨,还会瘾血,炎黄真君早已下令此蛊虫为禁,可不知何时,又是何人开始利用白银蛊虫折磨人心。
所以,炎黄真君的血、和血玉玦相融,白银蛊虫是必然的引子,而你在我身体里放了母虫,子随母,当母虫进入九坤妖王体内,子虫自会跟随,不是我身上出现奇迹,而是你对你们的东西了解的不够多。”
阿瑶这一番话,着实震惊了几人,魑魅魍魉更没想到,她如此清醒,根本不像当日那个入魔了的魔鬼。
可勐颤抖地发问:“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灵修时,炎黄真君的灵丹感应到了我体内的血玉玦,而白银蛊虫是梦魇娃娃,储存着数万计的记忆,我看到了炎黄真君在世时的一切,包括你的母亲和天帝的故事…”
你的母亲和天帝的故事……
这句话在可勐的脑海里炸开,她完全不相信,是不敢相信,又带着许多的质疑。
————
七十万年前
蛮荒沙漠分帮结派为十二部,相互厮杀占领地盘已有数万年,直至炎黄真君降世,以其号召之力合并十二部,设立炎黄古堡。
哒哒可是当时最勇猛的武士,炎黄真君赐他将军之位,还娶了一位可人儿的妻子。
可惜二人多年来都未曾有过孩子,只道是血玉玦压制,在当时,血玉玦如同一场恶毒的疾病,很多人都在反噬中死去。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六万年,蛮荒沙漠的人愈来愈少,突然有一天,天降陨石,紫夜绚烂了好些天才散去。
炎黄一族内耗已有段时日,魑自己培养了数名暗卫,偷偷修炼血玉玦,并吞噬周围的部落,被炎黄真君发现后,派遣哒哒可将军前去围剿,
哒哒可的妻子,虞蒙云则负责金山,见紫夜消散,才敢前往陨石坠落之地巡查,可是陨石却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人被埋没在沙漠里,一身黑糊状,应该是不小心被天灾砸到了的某个部落的卫兵。
“喂…醒醒?”虞蒙云好一番力才把这人翻了过来,整张脸都是焦黑焦黑的,口鼻全是沙土。
虞蒙云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了回去。
回到金山营地,卫兵见状,道:“夫人,此人来历不明,为何救他?”
虞蒙云放下他,好生喘气道:“此人是在我管辖地界出事,不得不管。”
“可是天降陨石,说不定就是他造成的,害得我们好些天都没见过太阳了。”
“现在不是好了吗?你们派些人再去查勘一番,我去时陨石已不见了。”
“是,夫人。”
卫兵退下时,虞蒙云又唤了回来:“等等。”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虞蒙云想了想,道:“找人打桶水来,给这人清洗干净。”
“这…属下这就去。”
三日三夜,虞蒙云在这人身侧寸步不离的照看着,累了,便在床榻边倚着睡着。
那人醒来时,耀眼的火烛徐徐飞舞,映着虞蒙云的侧颜,好看极了。
他没忍住,抬手去触碰,还未触及滑嫩的脸颊,虞蒙云便醒了。
她惊喜的笑:“你终于醒了。”
“你是?”他问。
“我是虞蒙云,你是哪个部落的?”虞蒙云爽朗肆意的询问,让他一时失措。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他想要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虞蒙云的笑容凝固了,立马坐下给他检查头部,如此近距离的闻着她的发香,他竟脸红了。
虞蒙云问:“你怎么突然发烫?是哪里不舒服?”
他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没有,我…我就是头疼。”
虞蒙云无奈地说:“抱歉,金山没有大夫在,可能你不小心砸到头了,待战事消停,我便给你请军医。”
他看着她踌躇不安的模样,宽慰道:“没事,没事。”
虞蒙云挠挠头问:“那个…你能想起你的名字吗?”
他摇头。
“你记得你家在哪吗?”
他摇头。
“那你记得你重要之人吗?”
还是不知。
虞蒙云彻底无语了:“真是一问三不知,不若,叫你不知好了。”
二人皆笑。
虞蒙云是一个性格爽朗,又温柔至极的女人,她的贴心照顾,又在这蛮荒之中唯一一个熟知的人,日久便生了情。
一次,虞蒙云在射箭,正中靶心。不知身着灰不溜秋的布衣,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每一动作。
虞蒙云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扬弓给他。
“会吗?”
不知笑道:“试试。”
接过弓,架起箭,端正的姿态,盯紧猎物的眼睛。
咻。
正中靶心!竟将虞蒙云的箭给射成两半!
几名卫兵都看呆了,从未有人能射下虞蒙云的箭。
包括哒哒可。
可只有哒哒可自己知道,心爱之人,无需比较。
对于虞蒙云来说,能够征服自己的男人,才敢与之匹配。
在这一刻,她多年来的心,升起了悸动。
他们经常在一起射箭,喝酒,畅谈,情到深处便触碰了禁忌。
不知与虞蒙云在一起的时光尤为快乐,他沉沦在情爱之中,也忘了自己曾经还想恢复记忆。
入夜,二人缠绵悱恻,睡得香甜,殊不知,一身黑影在他们床榻前站了一夜。
次日,虞蒙云醒来,已不见不知的身影,便起身去寻。
卫兵传来口信。
“夫人,将军已归古堡,将军说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面若桃花的虞蒙云深知,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
这时,不知端着晨食走来,脸上还挂着柔情笑意:“阿云,你醒了,快来尝尝我做的糕点,我试了很久呢。”
“不知,我……”
“怎么了?”不知疑惑,从未见她如此慌张,担心的上前。
虞蒙云在内心挣扎了许久,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
哐啷——晨食落地,不知错愕的退后几步,连连摇头。
虞蒙云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心乱如麻的握紧拳头,道:“不知,对不起,我、我不该隐瞒……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不会阻拦。”
二人沉寂许久,不知看她隐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上前紧紧拥住她。
“不,我不走。”
不知捧着虞蒙云的泪湿了的脸庞,轻轻吻着:“我们是相爱的,对吗?”
虞蒙云颤着双唇,她内心是羞耻的,害怕的,她怕哒哒可,即使那么多年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但是,她早就受够平淡如水的日子,因为哒哒可是最勇猛的将军,权利仅次于炎黄真君,她害怕,一切都会因她的错误而毁掉。
“阿云,你说话,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不论天涯海角,我绝不辜负你。”
二人唇齿相依间,虞蒙云同意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私下约见了哒哒可。
金山之巅,哒哒可屹立在最高处,俯瞰而下,一身霸道之气概,魁梧威猛,让人瞧了都会退避三舍。
“哒哒可,我们,和离吧。”
虞蒙云酝酿了许久,才敢说出这句话,其实二人成亲数万年,早已熟知对方,哪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在他们见面时,哒哒可冷漠的样子,她心中便知,哒哒可已经知晓她和不知的事情。
哒哒可异常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浓浓 的吐出。
粗糙的手掌一摊,灵力幻化一把锋利的冷刀。
虞蒙云惊呆了!立刻下跪,双手展开将不知护在身后。
“不!哒哒可!别杀他!”
哒哒可从不掉一滴眼泪,握紧冷刀,寒气逼人道:“我哒哒可,乃蛮荒炎黄一族的大将军、”
停顿一下,刀指虞蒙云:“你,是我的妻,你背叛我,你忘了,炎黄规训,背叛,是要行沙刑的。”
虞蒙云哭着喊道:“是,我背叛了你,沙刑…我认!求你,放过他。”
“虞蒙云,你可真是一点夫妻情分也不念啊。”
哒哒可几乎是心灰意冷的说出这句话,而不知蹲下来紧紧拥住虞蒙云道:“阿云,别求他,若真的要死,我们便死在一起、”
哒哒可看到不知如此怜惜的擦拭虞蒙云的眼泪,冷意射来:“你,找死。”
没有任何猎物可以逃过哒哒可的冷刀。
只一瞬,就是一瞬间,冷刀飞出哒哒可的手,透过虞蒙云的眼,一刀穿透不知的胸膛。
虞蒙云满脸的鲜血,瞪大着的双眸,不可置信的悲愤高喊:“不——”
不知颤颤巍巍的手掌想要拂过她的脸,口里不停的涌出血来。“不……不哭……我……”
“不知!不知!我求你!别死!别离开我……不知……”虞蒙云悲痛欲绝,而哒哒可却冷眼旁观。
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当真是可笑。
漆黑的夜空骤然明亮,一道白得刺眼的光芒倾泻而下,一个华丽尊贵的神君踏云而来。
哒哒可和虞蒙云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几十万年,从未有过如此景象,第一次见到蛮荒之外的人。
虞蒙云怀中的男人如同萤火一般散开至天际,就像寻找到家人一般,飞向那名神君的身旁,萤火绚烂夺目,绕成了一圈又一圈,美丽极了。
在二人的注视下,萤火慢慢汇聚成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那身脏乱的布衣随之变成了金锣绸缎绘制的神袍。
“不,不知?”爱人复活,虞蒙云小心翼翼的唤他。
那人眼神肃然,正声言:“我乃天族之主,天帝,因下凡历劫幻化凡人,感谢炎黄族哒哒可将军一刀杀身之恩,让本帝回归神身,后会无期。”
虞蒙云沉浸在苦痛和执念中,飞身想靠近天帝,在身侧的天后轻扬拂袖,便能将她击飞落地,哒哒可飞速接下。
天后道:“贱民虞蒙云,岂敢触及神君,晦气。”
虞蒙云凄声道:“不,不、你说过,你不会负我,你不会负我……你说要带我走的。”
天帝似乎有一丝丝的动容,天后却在旁牵着他的手道:“天帝,该回了。”
天帝挥去脑海的一丝动容,冷情道:“本帝不是那个人,望各自珍重,就此忘了吧。”
自此之后,虞蒙云便日日郁郁寡欢,知晓不知这个人的卫兵,哒哒可都杀了。
虞蒙云自杀了好几百回,都被哒哒可给阻拦了下来。
那一天,虞蒙云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去练操场射箭,十箭全中,哒哒可就这样在身后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虞蒙云放下弓便离去了,直到第二天,她又来了,可是,她却看到,靶心的十支箭全被射穿,而且一支都没掉下来,只一只箭,就能射穿十只都开了丫,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疯也似的到处找人问…
“不知回来了吗?”
“是不是他回来了?是不是他射穿我的箭?”
但,再也无人知晓“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