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这么凶?”莲笙也被傅辞清的神色惊住了,一把将陈阮从傅辞清身边拉开,“顾怜不过是怕水罢了,她既然害怕,就不能逼她!”
傅辞清被莲笙的话忽然惊醒,他慌张地将目光收回,背过头去。
他并未想到方才自己的情绪会忽然失控,临近堂庭,若是被有心人关注到,恐怕要误了大事。
再抬起头时,眼中狠戾之气已是消失不见,傅辞清微垂了眼睑,如所有心有愧疚的少年郎一般。
“不好意思,我刚刚是太急了……我是替顾怜担心,怕她因一时畏惧而失去拜入仙门的机会。”
莲笙闻言,倒也并未多想,她其实也是这般想的,离仙门不过一水之隔了,顾怜真要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刚刚是我急切了,我相信顾怜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对吧?”傅辞清似笑非笑地对着陈阮,明明是无比柔和的语气,落到陈阮耳里却是字字惊心。
是了,自己身上还有着傅辞清种下的蛊虫,哪里有选择的机会呢?
莲笙自是并未听懂傅辞清的话外之音,她握住陈阮的手,鼓励道:“你要害怕的话,我牵着你好不好,有我在你就不怕了,我们说好了一起去堂庭的呀。”
见着莲笙关切的神情,陈阮忽然无比感动。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莲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
退无可退,陈阮对着莲笙勉强露出笑容,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啊,那你一定要牵住我呀。”
三人终是下了河。
双腿甫一浸入水中,冷意便骤然袭来,如无数细针一般扎入骨肉,陈阮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
不知道这河水自哪里而来,竟是冰得出奇,如同严冬寒冰一般,冷入骨髓。
再去看莲笙,亦是苍白了脸色,不过许是身体底子好些,并不似陈阮这般抖得厉害。
莲笙握了握陈阮的手,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陈阮也回以笑,一步一步,艰难地迈入水中。
而傅辞清,此时已走出去了几步远。
这河流表面看着极其湍急吓人,等陈阮走了几步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水底水流十分平缓,除了极其寒冷之外,并不算太难走。
于是加紧了步子,想尽快走到岸上去。
随着离河心越来越近,水也越来越深,从一开始齐到脚踝,到后来齐腰,渐渐的,水深已是快到胸口。
还好已是到了最深处,陈阮深吸一口气,稳住由于水压带来的窒息感,却发现,走在前面的傅辞清忽然停下了脚步。
从一下水,傅辞清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河水,应该是引的堂庭水镜仙泉中的泉水,泉水极冰至洁,既可以来考验拜师之人,又不会伤人根本,反而有助于凡人涤练根骨,强身健体。
可同样的,至洁之水,正好与魔族相克。
好在有顾怜的血压制住魔气,傅辞清强行压制住体内激荡的魔气,想快点走到岸上。
可随着水越来越深,傅辞清的反应便越剧烈,体外是如坠冰窟般的寒冷,寒气直侵入骨髓;体内却又炙热如同火烧,五脏六腑都似要一同燃起来。
一时冷极,一时热极,在这忽冷忽热的夹击下,傅辞清只觉得眼前一黑,终是支撑不住。
即将坠进河里的最后一刻,他却忽然回身,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地抓住了陈阮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