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把宋篱抱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帮她理了理衣服。
宋篱眼睛亮亮的,冷笑着问:“我是小疯子?”
“不是。”元修连忙否认。
“那十一是什么意思?”
元修捧着她的脸,讨好道:“他还小,再说已经罚过他了。”
“孩子都快生了,还小吗?”宋篱拍开他的手,“明明是你们合起伙来瞒着我,我还不能生气了?他拿我们女人当什么了?”
“……你说的有理。”
“他妻子文文静静的,看着是个好欺负,平日里一定没少受他的气,等回京后,我倒要去问问,真要这样,定不饶他。”
“……”宋篱这话有失偏颇,十一虽然胸无大志,秉性却不差,对妻子也是尽善尽美,元修是知道的,但这个时候争辩真相,显然并非明智之举,于是从善如流地出卖了兄弟,“阿篱真是侠义心肠,不愧是尚书令的女儿,回京后我们一起去,为夫也能沾沾你的名气。”
宋篱看他一眼,见他满脸真诚,点了点头,道:“这种人抄十遍书也太少了,让他抄一百遍。”
元修最终没有狠下心让十一抄一百遍书,白茫茫的官道上,宋篱悄悄离开,高庆多带的一对人马,护送着回了官驿。
元修站在冰天雪地里,目送着她远去,秦凤白撑着伞,遮住了细碎的雪,调侃道:“人都已经走远了,连个影子也看不到啦,可以回去了。”
元修收回目光:“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收获良多。”
“可查出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这倒还没有。”秦凤白边走边说,“不过,有些眉目了,河岸边的探子说,最近有暗探频繁出入城中,一部分流向了将军府,一部分去了教坊司。”
“将军府?”元修沉吟道,“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
秦凤白摇头道:“未必,他们好像更关注柳青黛,”
这倒是让元修有些吃惊,大战在即,没想到卢屿青还满心的儿女情长,明目张胆地要打柳青黛的主意。
“不过,你那嫂嫂确实担的起红颜祸水的名头。”元修调笑道。
秦凤白知他何意,初见柳青黛时,他眼中亦有惊艳,乌发粉唇,再加上一双含情目,比茯苓还要美上三分。
不过,之后又觉得她可怜,摊上秦杵白个冷血无情的丈夫,真是天妒红颜,日了狗了。
“你才是我大哥,我那王妃小嫂嫂也担得起红颜祸水的名头,能闹出来的事,可不比柳青黛的小。”秦凤白有意无意往元修脸上看。
“知道就好。”元修板着脸,“少惹她,要不然下一个巴掌就打到你的脸上了。”
秦凤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扎到雪地里:“自是不敢。”
“行了,别贫嘴了,教坊司那边怎么样了?”
秦凤白收了调侃的心思,正色道:“铜墙铁壁,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里面有个叫阮诚的,滑得跟个泥鳅似的,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看来,只能行下下之策了,秦杵白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凤白撩开帘子,等元修进入帐中,收了伞,才道:“大军驻扎在百里之外,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秦杵白倒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么大的阵仗还能神隐至此。”
秦凤白扫兴地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驿站呢?还是燕国南蛮?”
“是,身上也有图腾,经常出没于教坊司附近,但好像又不像是一伙的,在西郊查到了据点,已经人去楼空。”
“又是教坊司。”元修长叹。
“王妃离城后,驿馆外的暗探倒是少了很多,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小王妃吃醋对他们来说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是为了看你的笑话?”
这也是元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倒是不担心阿篱,宋辙迹肯定是背后最大的推手,江南的官员心知肚明,绝对不敢打阿篱的主意,所以我才放心把阿篱留在城内,我倒是觉得像是宋辙迹的手笔,故意让我们夫妻离心,要是阿篱真跟我和离,宋辙迹和宋文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秦凤白略微思索:“不通,还是不通,要是没有燕国南蛮,倒是极有可能,可宋辙迹为何要和外邦人勾结,之前的事也说不通啊。”
“不是江南官员,他们只在乎明哲保身,继续谋利,也不是宋辙迹,至少宋辙迹完全没必要通过外邦人之手算计自己女儿,那就只有燕国南蛮子背后的人了。”
元修后靠在椅子上,道:“我有预感,他快要现身了,只是会不会跟我母妃还有关联呢?”
“娘娘?”秦凤白倒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我母妃……死得蹊跷,我先前查过一些只言片语,但宫里的人对此事讳莫如深,知情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连一点流言蜚语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元修接着说:“后来燕国使臣进京朝拜,我本想以拉拢为由,找找线索,结果被阿篱闹大了,皇上震怒,不仅罚了我,那两个使臣也在回去的路上,意外身亡。”
“诛杀使臣可是大忌,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死得未免太过巧合,由不得我不多想。”
领教过皇上的心狠手辣,元修深知帝心如渊,曾把年幼的他宠到天上,也能无情的弃之如草芥。
“哦,对了。”秦凤白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是在南蛮子的住处找到的,包裹食物的油纸,闻味道应该是燕庄的菜品。”
“燕庄?”元修接过,闻了闻味道,辛辣味十足,“这不像我朝吃食啊。”
“自太祖开放商岸起,不少外族来江南做起了生意,这离家在外就会想念家乡的吃食,各族的酒馆客栈也就多了,燕庄就是专做燕国吃食,卖燕国酒的,他们的竹叶酒在徐州可是小有名气。”秦凤白解释道。
“去燕庄查过了吗?”
“还没有,我怕卢屿青这两天有动静,你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就没往下细查,急冲冲地回来了。”
元修点点头,卢屿青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一直安静到现在,实在是不符合常理,筹谋许久,只为下一次突袭,既然难逃鬼蜮,不如摧古拉朽,改一改现在的天地。
“要不要……把廖川叫回来?”
元修看他一眼,秦凤白忙解释道:“卢屿青的毒下作的很,阴狠难解,我是怕谁中了招,廖川好歹是药王的弟子,有他在会好些。”
“没说不让,你派人送他们俩回城,城里安全些,你叮嘱好廖川,让他看好茯苓,在我回城之前,绝不能让她和阿篱见面。”
还没正式见过就已经是腥风血雨了,王不见王了,再见只怕会天翻地覆,斗转星移,只怕小小的徐州城都不够她们闹的。
秦凤白心中清楚,连忙差人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