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和躺着对曾凡来说没区别,所以他没有在座位上躺倒,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打扰,他就始终保持不变的姿势,中途站点启停对他也没有影响。
一晚上的时间只停靠了四个站点,上下车的人当然也很少,曾凡没有受到任何打扰,早上将近七点钟,列车驶入西安站,有大量的乘客上下车。
曾凡所在的车厢多了几个乘客,不过他的对面仍然没有坐人,过道对面多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火车出站没多久,到了早餐时间,感觉肚子有点空的他,去餐车吃饭。
可能是顾客太少的缘故,一晚上列车员都没有推着售货小车出来转,曾凡只好主动去餐车觅食了。
早餐可选的食品种类不多,但也比一般的小吃店丰富,曾凡选了一份经典的包子和小米粥,吃完后回到自己的车厢座位,继续闭目养神。
列车继续西行,过了宝鸡站后,时间已经到了上午九点多,新上车的乘客和睡了一夜的乘客都活跃起来,车上声音开始嘈杂。
火车两边的景色开始荒凉起来,曾凡在新疆南北跑过几个月,这样的场景对他没有多少吸引力,看了一会继续闭眼。
列车向西行驶,曾凡的座位在北面,过道对面四个座位,这时候刚好被阳光照射,那两个年轻人来到他这边躲避。
一个坐在他对面,一个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可能实在闲得无聊,主动跟他说话。
“哥们,你是去新疆吗?”坐他身边穿黄色夹克衫的问道。
“不是,我到嘉峪关!”
“好巧啊,我们俩到酒泉!两个地方很近,你是去旅游吗,为什么不在酒泉下车呢?”对面的板寸头的年轻人接口道。
“酒泉我去过了,嘉峪关还没有去过!”曾凡不得不应付两个人。
“我跟你说,如果你就是去旅游,不如在酒泉下车,交通、住宿各方面都很方便,距离嘉峪关不过十多公里,打个车就到,那里别看级别是地级市,其实就是个小县城!”板寸头很自来熟的说道。
“哦,既然那么近,又那么小,为什么要和酒泉分开呢?”曾凡好奇的问。
有些事情,对于当地人来说是常识,外来人却是一无所知,虽然看过很多书,也去过很多地方,他并没有自以为无所不知。
“这个我清楚,刚解放那会,在嘉峪关附近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铁矿石,五八年建立了酒泉钢铁公司,钢铁行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那里聚集了大量人口,后来就把那一片划出去成立了嘉峪关市,到现在人口也不到三十万,面积比内地的很多县都小!别看人少面积小,那可是重工业城市!”夹克衫青年接着说道。
“我其实想去的是敦煌,没有直达的车票,地图上看那里近,就买到那里的车票了!”曾凡买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转车去敦煌,嘉峪关确实更方便,那些景点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我虽然是本地人,去过一次不想再去了!”板寸青年听说他去敦煌,没有再劝他酒泉下车。
两个人都是酒泉本地人,板寸头叫陆强,穿黄夹克衫的叫刘正伟,他们合伙开了一家汽车修理行,这次是送陆强的妹妹去西安上大学,他们顺便旅游玩了一阵子,在西安同行那里取了取经,正好今天回去。
在西部旅游没有车很不方便,既然提到了车,曾凡就跟他们打听酒泉有没有二手车市场,都有哪些类型,大概价格怎么样,有辆车代步那就不需要再搭火车了。
提起两个人的本行,当然就更有话题了,从二手车行情聊到哪种车适合越野,性价比高,从越野车又聊到徒步旅行,然后又聊到敦煌西边不得不提的罗布泊无人区。
曾凡这么多年去哪里都是独来独往,不喜欢跟别人同行,陆强和刘正伟俩人不一样,他们就是一起自驾游认识的,每年都要驾车出去几次,新疆、西藏、内蒙古、四川、云南等等地方,基本上跑遍大半个国家。
比起自驾游的里程,曾凡就自叹不如了,不过他们旅游的目的不一样,收获也不一样,当然也谈不上羡慕。
列车经过天水、陇西后,已经到了中午,三个人一起去餐车吃过午饭,陆强和刘正伟终于不说话了,靠在座位上学曾凡打盹。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停靠在兰州站,又上来一批乘客,很多都来到硬座车厢,曾凡对面来了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刘正伟给人家腾地方,坐到了陆强旁边,过道南边的座位继续空着。
眯了两个多小时,他们俩人又来了精神,看曾凡闭着眼睛,他们没好意思骚扰,又开始和对面的夫妻两个搭话。
夫妻两个是张掖人,带着孩子到兰州看病,现在治好了出院回家。
曾凡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他的这种玄妙的状态很特殊,有点像灵魂离体,又不完全一样,用灵魂放大更准确一点。
整艘高速行驶的列车仿佛成了他的身躯,列车的机体,车上的乘客包括他自己的身体,仿佛都成了他身躯的一部分,哪些地方正常,哪些地方不正常,不需要他刻意感应,都能事无巨细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种境界比以前感应能力似乎更高了一层,不需要刻意去做,他的意识范围内的一切都能了如指掌,像自己的身体一样如臂使指。
其实用如臂使指形容也不准确,他的感应从宏观深入微观,不仅能感应列车零部件的宏观状态,还能深入感应到内部微观状态,有没有裂纹,有没有金属疲劳,更微观的金属结晶分布规律,各种金属元素比例等等细节。
对曾凡来说,能感应就能驱动改变,这也意味着,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获得比列车司机更高的权限,任意控制这辆十八节的列车,加速、减速、停止、启动等等,他还可以控制某些零部件产生任意程度的金属疲劳,在某些时刻松动或者断裂。
可以用比普通人控制自己身体更灵活精准的手段,操控这艘列车,曾凡当然没有车毁人亡的打算,顺便为列车做做体检,修复一下隐患倒是没有问题。
列车是标准化工业产品,有严格的质量把控,还有铁路的机务人员定时维护,并没有根本性隐患,比较之下,车上的乘客差别就太大了。
忽略性别、年龄等外在的分类,曾凡只简单的分为健康和不健康两大类,其中不健康的又分为正常磨损,身体病变两大类,身体病变里面还可以继续细分成危及生命和不危及生命,那些危及生命的病变他不介意做做好事。
整趟列车上旅客、乘务员、乘警、机务员等等七百多人,真正值得他帮忙的也不过几个人,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她应该是某种脑膜炎球菌引起的爆发性脑膜炎,住院治疗消灭了大部分病原菌,也留下一些不可避免的神经细胞损害,会严重影响她以后的正常发育,在曾凡看来,这种损害比某些危及生命的病更严重,当前的医学手段根本没办法治愈。
既然遇到了就是机缘,对曾凡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解决了问题,他很喜欢这种悄无声息帮助人的感觉,做好事不留名,精神上很愉悦。
他不会刻意去追求这种感觉,但是既然遇到了,也不介意出手相助,他不依赖特殊能力,也不会因此自我设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