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春天的太阳懒洋洋,天空的飞鸟也格外的欢快。
郝子言带着贝贝像往常一样来到病房,一路上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里紧紧握着昨晚刚做的画。
每个周末,舒童一定会待在医院,擦身子、按摩、读书、拍视频、还会把上周的事情不厌其烦的叙述一遍。
她多么希望奇迹就在某一天的某一瞬间发生。
窗外,阳光刚好漫过病床,他的半张脸沉浸在阳光里,可真是安静。窗外,小麻雀扑腾扑腾落在窗户边,灵活的小脑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她想起了很多个这样的周末,他也会在做饭的时候粘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四个月了,本来就很瘦的舒童肚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只是给张震柯翻身觉得更加的吃力。
咚咚咚咚。
走廊一阵脚步声,“舒童姐姐。”稚嫩的声音沿着门缝跑了进来。
还没见到人,就知道一定是贝贝来了。
“哎呦。”一把抱起扑在怀里的孩子。
“你看着小脸跑的,像小苹果了。”
“快下来,姐姐肚子有宝宝了。”接过贝贝,有些紧张的看看舒童的肚子。
“以后可不能抱她了,很重的。”
“没事,刚才我还给他翻身呢。”指指张震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肚子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挣扎着下来的贝贝凑在她的肚子上听。
“你觉得是弟弟还是妹妹?”孩子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像棉花团。
“我想要弟弟。”
“那给你生个弟弟。”
半蹲下看着贝贝,孩子总是那么天真可爱。
“弟弟生下来叫你妈妈,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妈妈?”
“你想叫我妈妈呀?”
抱起贝贝坐在自己的腿上。
“嗯,学校好多孩子都有妈妈,我也想要妈妈。”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注视着舒童。
对她来说,三岁多的孩子似乎对妈妈并没有更多的概念,只是觉得别人有的自己也可以有。
没有时间照顾,只能早早送去幼儿园,本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不得不适应陌生的环境。
舒童前几次对她的陪伴,似乎弥补了一部分母爱的缺失,尽管很少,但是很温暖,也许正是这种能量让郝子言也无可救药的爱上她吧。
“那,你和弟弟都叫我妈妈,以后我陪你一起玩。”
“好呀好呀。”
挣脱开舒童的手,抱着爸爸的腿,“爸爸,爸爸,以后我也有妈妈了,放学我让妈妈去接我,我让妈妈陪我去玩。”
身后的郝子言并没有停下削苹果的手,“来,这个送给......妈妈吃。”
停顿后说出“妈妈”两个字,不敢和舒童对视,他知道这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他希望他的世界里有贝贝,有舒童,还有他自己。
递过苹果,已经迫不及待的从书包里拿出昨晚的画,画里是一家三口。
“妈妈,这个送给你。”
太阳,草坪,还有他们三个。
不得不说贝贝很有天赋,安静的性格让她总是可以很专注的跟着爸爸一起画画。
只是,只要看到舒童,就变得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妈妈,我参加了我们学校的模特比赛,你去看嘛?”
说着像模像样走着猫步,摆着各种poSE。
“去,一定去。”
房间欢声笑语,摄像机记录着今天的每一刻。
又到了给他按摩的时间,为了防止肌肉萎缩,舒童几乎每天都会按摩一小时,张震柯面色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昏迷这么久的样子。
这几个月,不仅学会了按摩,剃胡须,剪头发都一点一点熟练起来。
只是偶尔下巴的胡须总剃不干净,又怕伤到他,好在今天郝子言来了,终于可以看到干干净净的下巴了。
指甲更是修剪的很干净,尤其是发型,舒童最爱寸头的男人,所以张震柯几乎都是寸头。
看着舒童专注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
没想到这一幕被舒童刚好看到,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你也想剪指甲?”
“没......没有。”手背迅速藏在自己的身后。
“爸爸,小柯叔叔剪完了,妈妈也可以帮你剪啊,我的不也是你帮我剪的。”
正在画画的贝贝抬头看了一眼爸爸。
妈妈,没想到贝贝叫的这么顺口,似乎这早就是她的妈妈一样。
耳根红到脸颊。
舒童低着头笑了,他快四十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片刻,看着走过来的舒童,想要闪开躲避尴尬。
“手给我。”
“你们艺术家的手都这么好看吗?”
缓解他的尴尬,开着玩笑。
很快,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他的脸也越发的滚烫。
低头看着她的手:本该是光滑白皙的双手,指关节处却有老茧。
“这都是按摩按的吧。”
“没事,以后会好的。”
轻描淡写的描述让他听得很是心疼。
“涂点护手霜,这样才能画更好的画,嘿嘿。”
挤了黄豆大小的护手霜点在他的手背上。
很少有女人这么认真对待过自己,郝子言心口像吹过一阵暖风,浑身热乎乎的。
看看病床上的张震柯,他真是羡慕极了,舒童一定很多次这样给他洗脸,洗头,洗手,涂香香吧。
发呆的时候舒童拿起书包里的剃发器。
“子言哥,这个我刚买的,还没用过,不知道会不会剃坏。”
坏心思写在脸上,被郝子言看出来了。
“你想在我头上试试吧!”有些不情愿。
“就一下下。”拖着他的胳膊走进洗手间。
本就高她一头的男人不得不岔开腿半蹲着,舒童小心翼翼的把他额头的刘海剃了一点点。
瞬间,像狗啃了一样豁了一块。
“哎呀,很好用。”胡乱抓了抓那个豁口,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看着满脸不开心的男人走了出来,忍不住笑的蹲下去了。
“好看,好看。”贝贝不知所以跟着起哄。
多次试验,终于给张震柯剃了一个看上去差不多的发型。
“他可真好看。”看着张震柯的脸,舒童忍不住说。
“妈妈,这个送给你。”
原来,坐在远处的贝贝,一声不响的画下了她给郝子言剪指甲、还有给张震柯剃头发的画,孩子的世界里总是这么干净纯洁。
就这样,一声“妈妈”,彻底连接了舒童和郝子言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