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道:“我很好奇。你常说他们有的是办法整你,那到底是有什么办法?”
谢光明道:“关团主啊,你有所不知。那丐帮弟子众多,如果我们不配合,他们通常会安排很多弟子来吃白食,或是派一群丐帮污衣弟子来店里讨饭,让我们做不成生意。要不然,就是花钱补贴我们的竞争对手,让我们竞争对手跟我们打价格战。我们若降价,就亏得没裤子穿,不降价更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又道:“再有,丐帮掌握着夏江府所有的疏通下水道、补楼房漏雨等等业务。我们开饭庄的,遇到这些麻烦乃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疏通下水道这一件事,他们若是不来疏通,我们饭庄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关宁闻言,一拍桌子道:“简直是岂有此理。阿芦姐,我们……”
芦苇举起手拦住他的话头,继而道:“那个马保健到底是不是丐帮的竿头,以及丐帮三江行到底有没有出台收受份子钱的政策,此事我还要核查一下。丐帮虽然鱼龙混杂,但三江行行主行事还算比较规矩,按理说不会知法犯法。”
她抿了一口茶,续道:“以前有些丐帮弟子喜欢在外面吃霸王餐,其实这在丐帮内部是明令禁止的行为,只不过帮会太大,总有管不过来的时候。谢庄主,如果此事如你所说,我定然会给白茨苇行主说情。不单是你家的份子钱不会收,其他商家的份子钱也一分钱都不能收。”
谢光明闻言急忙拱手道:“如此,则多谢芦团主。”
“先别谢这么早,我先核实一下再说。”语罢,芦苇打开腕表手机,拨通了白茨苇的电话。
当白茨苇听到这件事,也是大吃一惊。她还与谢光明亲自通了电话,确认属实之后,直言三江行绝不会触碰法律和道德底线,自己必定查明清楚,清理门户,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打完,谢光明自是不住地道谢。酒足饭饱之后,芦苇便与谢光明告辞,并告诫他不要对别人说起自己今天来过的事情。谢光明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下午两点,张华铮果然准时出现在了鸳鸯农庄。当他感受到关宁体内的气息,以及看到关宁的着装打扮时,都啧啧称奇。
“宁儿啊,你这几个月来的进步,简直如同坐电梯那么迅速啊。”
关宁道:“那还是师父您教导有方,给我的底子打得好。”
张华铮笑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如今不只是武学修为提升了,嘴上功夫,还有衣品,也是大幅提升啊,就连皮肤都养白了不少。看来你这几个月混得不赖啊。”
关宁笑道:“托师父您的福,混得不算太差。”
他边说边从前台旁边的地上取过一箱茅台,路过前台的时候,还不忘照了一下镜子,看到镜中的形象,关宁露出满意的笑容。
关宁将茅台酒送到张华铮面前,道:“师父,这是我孝敬您的礼物。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张华铮一惊,问道:“茅台,还是飞天系列!宁儿,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关宁尬道:“不成敬意,师父莫嫌。”
张华铮道:“这可不是小心意。这个酒,我不能收。”
关宁道:“啊,这?”
张华铮道:“别这啊那的。”
关宁只好又取过那箱西洋参,道:“师傅您不喝酒的话,那这野山参总要收下吧。”
张华铮又是一惊,道:“这就更不能收了,你这孩子哪里弄来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青春道的掌门壬姑交代你这么做的?”
关宁脸一红,尬道:“师父,您知道我在青春道做事呀。”
说这话的时候,他便看向了一旁的谢光明。谢光明急忙摆摆手,表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张华铮却对谢光明道:“老谢啊,这些东西就先留在这餐厅。关宁,我们走。”
谢光明道:“这是别送给你的,放我这里,恐怕不妥吧。”
张华铮道:“寄存一下,有何不妥。关宁,走,其他的事情路上再说!”
关宁哦了一声,便急忙拎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二人驾驶着猛龙牌冰火神龙三栖车驶离了鸳鸯农庄,关宁心下忐忑,张华铮却是率先打开了沉默。
“宁儿啊,最近吃了不少苦头吧。”
关宁道:“可苦了,师父。徒儿好几次都差点儿把小命交代了。”
“你个愣头青。明明有那么高深的功法,却不会用。明明有远程攻击的高超箭术,却总是选择正面肉搏。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被吊打才怪。”
“额。这。”
“好了,等你统考过后,我好好传授一点心得给你。但有些事情,我这会儿必须跟你好好谈一谈了。接下来我们的谈话有些私密内容,你先把体内的种灵空间屏蔽一下。”
“哦哦,好的。”
关宁心道这都被师父知道了,自己岂不是跟个透明人一样。于是便依言屏蔽了种灵空间。
原本打算偷听的圣女姹顿时进入了混沌状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只得在心里不住地暗骂张华铮老奸巨猾。
做好这些,关宁忐忑地道:“师父,您是不知道些什么事情。”
张华铮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知道。”
关宁闻言,顿时汗流浃背。
张华铮又问道:“你跟你母亲说不想参加会试,直接把她气到晕厥。是不是这段时间在夏江府过得太逍遥快活,有些乐不思蜀了。”
关宁不语,却是攥紧了双手。
张华铮语重心长地道:“人世浮华,都为虚妄。当初让你来夏江府历练,就是要你去见识见识花花世界,磨练磨练心性。但是你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啊。你说,你的初心,是什么?”
关宁道:“寻姐,为父报仇。”
张华铮摇摇头道:“这个不能算作初心,只能算作是你这一个阶段要实现的目的而已,连目标都不算。我问你,生而为人,当如何?”
关宁道:“生而为人,你且修身,你且渡人,你且如水,居恶渊而为善,无尤也。”
“你可知这段话,出自哪里?”
“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八章,《上善若水》。”
张华铮道:“好一个上善若水。你近来深陷黑帮的爱恨仇杀之中,可曾有何行善之举?”
关宁脸上一红,埋头道:“行善之举?我,我没有。”
张华铮又问道:“那么你在温柔乡中、金钱场里,又可曾有过为善之念?”
关宁闻言,顿时羞愧难当。
张华铮道:“你少年时虽家境清贫,却一心上进。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攒下万贯家财,每日里锦衣玉食,出入有仆从服侍,更藏娇于金屋。骄奢淫靡而忘却初心,实不可取也。”
关宁埋首道:“弟子有错,师父尽管责罚。只是弟子不明白,当初师父和绿萝庄主为何不让弟子与远婷一起上木笔山,却要弟子只身一人前去夏江府历练。这数月以来,师父和绿萝庄主明知我深陷黑帮,却为何又不将弟子从恶渊之中解救出来。”
张华铮续道:“你与远婷的命数不同。远婷他听从安排,此为定数;而你不听从安排,执意要去夏江府寻亲,此为变数。你可记得当初,绿萝庄主亲为你卜卦,卦象推演你命中有此劫数,乃是天命,不可违也。师父也知那黑帮之中,鱼龙混杂无所不包,三教九流无所不容。师父,还有你的母亲,也都曾想前去解救于你。但绿萝庄主却告诫我等如是说:此行虽凶险万分,却也深藏莫大机缘。将身以临恶渊,正是修行大道之始。虽然行走于浮屠之域、是非之场,但若能心存善念,则必能正身以黜恶也。将来修成大道,非不可为也。”
关宁似懂非懂的道:“弟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