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
弯月如勾,清影光洁。夜色有些暗沉,晚间刮过的冷风也萧索极了,好像吹进了心间,那样的彻骨寒冷。
盛稷透过窗纱看向马车内,那暖柔的油光下,两道长长的身影离的极近极近,就好似亲密的靠在了一起。
所以,刚刚在云香院内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吗?
梦醒了,留给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芍走了过来,低声行礼道:“盛校尉,时辰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回外营吧?”
“我……”他眸光有些颤然,失落的收回了视线,低声回礼:“好,那下属就不打扰了,替下属向郡主说一声,下属先离开了。”
“是,盛校尉放心,奴婢一定带到。”
“告辞。”
“盛校尉慢走。”白芍转身上了马车。
他转过身去,看着那马车内形成的三道幽长的身影,一个挨着一个,很快便将马车内的间隙给占满了,当真是再无一丝多余的位置留出。
盛稷勾唇讥讽一笑,抬脚转身离开,背影孤寂而透着森冷,月下清影独照,越发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凉。
刹那,尉迟鹭忽而掀开窗纱看了过来,冷声:“你要去哪儿?”
“郡主?”他诧异的转过身来,燕眸含着一丝可见的心喜。
她厉声道:“姜赫去了县丞府衙,你不来替本郡主驾马,让本郡主如何回宫?!”
“郡主恕罪。”他连忙弯着身子冲她行礼,“是下属思虑不周,下属这就替郡主驾马。”
“郡主,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没有想到这一层。”马车内的白芍也低下头去,冲她行礼认错。
唯独韩纪此刻,颇觉自己像个外人一般,微微起身行礼道:“那微臣就不打扰郡主了,微臣告退。”
“嗯,鬼钰楼的事你暂且不用管,等本郡主查出那人是谁,再告知于你。”
“是,微臣都听郡主的。”韩纪应了一句后,转身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盛校尉——”他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韩小将军。”盛稷亦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照顾好郡主!”
“下属本分!”
韩纪微微沉下了脸,倒也没有与他计较什么,很快便转身离开,上了不远处的马车,消失不见。
他则上了马车,坐在车前,驾起了马,出声问道:“郡主?”
尉迟鹭轻应了一声,吩咐道:“走吧,莫要误了宵禁。”
“是,下属记住了。”
……
县丞府衙
姜赫命人将被废手脚的一帮家丁,全部给拖了回来,嗤笑道:“王县丞好大的架势啊!”
王县丞王存惊愕的走了出来,问道:“你、你可是姜赫侍卫?”
姜赫轻笑一声,嘲讽道:“呦,县丞大人还听过卑职的名字呢?那也省的卑职多费口舌了,您看看吧,这可是您府上的?”
王存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满地瘫痪不起的人,全是他府宅上的家丁。
那躺在最前面的,嘴角歪斜,流着鲜血的,不是他长子王氓又是谁?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存连忙走过去,低下身子摸着自家儿子的脸,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县丞大人有所不知。”白术抬脚走了出来,看着一地的人解释道:“这些人,竟然敢在郡主面前动手,企图谋害郡主,罪不容诛!郡主心善,留了他们一命,只废了手脚罢了!”
王存听了是又惊又怕,这废了手脚已然形同废人一般,生死折磨,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还说什么心善?
“至于这位王家公子,出言不逊,言语不堪,我家郡主特意替县丞大人教训了一番,县丞大人应该不生气吧?”
这话说的当真是滴水不漏啊!被打伤成这个样子,日后能不能说话都是问题,还要忍着怒火,感念郡主心善。
王存彻彻底底的瘫下了身子,心如死灰,“下臣,有罪……”
“多谢,郡主宽厚,饶恕庶子一命。”
“下臣,叩谢郡主万安!”
白术勾唇一笑,“县丞大人就不必多礼了,我家郡主还让我过府一遭,就不在这儿多费时间了。”
过府一遭?!
王存瞬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直挺挺的爬了过来,跪在他们面前哭着磕头道:“郡主饶命啊!郡主开恩!下臣再也不敢了!”
“县丞大人这是作何?”白术身子向后退去,不受他这一礼,道:“奴婢不过是过府走一遭,又不收没县丞大人的私产,您不必如此害怕。”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下臣不敢了!饶恕下臣这一次吧!郡主!郡主开恩啊!”王存一直磕着头,一声一声磕着巨响,不一会就见了红。
姜赫抬手,吩咐道:“来人,搜府,一旦发现任何可疑线索,立刻上报大理寺。”
“是,卑职领命。”一窝蜂的人冲进了县丞府衙,翻箱倒柜的搜查着。
首先搜查的目标便是前院的书房,其次就是后院的私人库房,以及厢房宅院。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无数的金银珠宝,字画古玩就被扔了出来,足足扔了一地。
白术前前后后走了两遍,才数清楚,大惊:“您真的是好厉害啊县丞大人!这,这些,还有那些,应该有不下千两吧?您说,怎么当日赈灾时不见您有所贡献呢?”
王存看着自己私藏的珠宝被一箱一箱抬出来时,就知道自己完了,此刻又听她这一说,抖着身子认罪道:“下臣认罪,下臣不敢了,求姜赫大人开恩啊!下臣再也不敢了!”
姜赫冷冷一笑,走过来睥睨着他道:“县丞大人求卑职也没用,毕竟,谁让你们王家得罪的是我们凤鸢国最尊贵的建平郡主呢?”
白术冷声开口道:“不必与他多说什么,这么多的私产,我朝的三公三卿怕也囤不了吧?!”
他点头,挥手厉声道:“来人,全部抬去大理寺,交由大理寺卿王邯王大人处理。”
“此等为官不廉,在位不洁之人,怕是判个死刑也不为过吧?!”
王存大惊,哀求道:“姜赫大人饶命,饶命啊!下臣不敢了!下臣再也不敢了!”
“都带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