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姜赫将一众太医请了来,却只见白芍站在殿门口,不解出声:“怎么出来了?谁在照顾郡主?”
白芍冲着庭院内的众位太医行礼,低声道:“郡主醒了,劳烦太医们跑这一趟了。”
张医正喘了一口气,道:“醒了好,醒了就好啊!”
杨医正跟着点头,“那就好,郡主醒来后,一定要让郡主吃药,用膳,不能不吃,不能空腹。”
“是,奴婢记住了。”
颜医正也开口说了一句,道:“郡主最好还是卧床休养,切莫出殿受寒吹风,还有那背上的伤,已经养了十多天了,莫要半途而废。”
“是,奴婢都记住了。”
太医们离开庭院后,姜赫急忙的走向前,问道:“郡主真的醒了?”
“嗯,我让人去备早膳来,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姜赫刚要推门进去,闻言动作停住了,“这是何意?”
白芍面色垂了下来,失落道:“我与盛校尉怕是惹了郡主的不喜了,郡主此刻正在气头上呢。”
“惹了郡主?”
“嗯,不知为何,郡主说盛校尉以下犯上,不知尊卑,还把盛校尉给赶了出去。”
“什么?!”姜赫大感震惊,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毕竟郡主还是很重用盛校尉的,否则怎么可能会把盛校尉给推上高位,还三番五次的救他呢?
白芍摇了摇头,低声:“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郡主这次盛怒不轻,还扬言日后都不准盛校尉踏入芙源殿。”
“他到底做了何事啊?”姜赫万般不解,竟然惹得郡主都说出此话来了?
“你若是方便,就写信问问盛校尉吧,我总觉得,郡主很是重用盛校尉,怕是不太忍心放弃他的。”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白芍点头,抬脚去了后院的小厨房,吩咐宫人将早膳备进来。
至于为什么不让尚膳监的人送进来,是因为郡主在昨日用完膳后,已然让他们的人从三顿变成了一顿,如同之前一样,只送晚膳便可。
早膳倒是不同以往,多添了些药材进去,差不多与尚膳监的药膳相合了。
不过与尚膳监相比,小厨房做的更精致,更小巧一些,毕竟了解郡主的独特口味,所以这做出来的佳肴,自然更符合郡主的心意。
黄花梨木桌上,被宫人放了一叠水晶饺,一笼沙馅小馒头,几块脆皮烧饼,一份鸡蛋羹,一碗三鲜汤,一份豆汤。
白芍扶着她在桌位前坐了下来,低声:“郡主,奴婢给您布菜吗?”
“不用,出去吧。”
白芍点头,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低声行礼,“那奴婢就候在殿外,您有事就吩咐奴婢。”
尉迟鹭没有回声,拿起桌上的玉勺,吃了几个水晶饺,喝了几口豆汤,额上的伤便开始疼的不行,完全折了胃口。
“啪”一声,玉勺撞击瓷白色的釉菊瓣碗,发出浓烈的清音来,极度的表达了主人的不满。
“郡主——”白芍忽然推门而入,跪下了身子。
她烦躁至极,当即就将面前的小碗给砸了下来,“谁让你进来的?!”
没看到她此刻正烦着了吗?还敢推门进来?
白芍低声道:“郡、郡主,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白芍低颤着抬头,“陛、陛下颁布了圣旨,给、给五公主议亲向北王,年…年后成婚。”
“嘭——”尉迟鹭猛然将整个桌面的玉碗瓷窑,佳肴釉彩全部挥了下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摔个稀碎。
她冷着一张脸,怒嗤:“现下离年节不到两个月,他们便这么着急就要把五皇姐给嫁出去吗?!”
“郡、郡主息怒……”
“那怎么不一并把郡主也给嫁出去和亲,好巩固他的皇位啊?!”
“郡主……”白芍恐惧着摇头,“这话可说不得啊!”
“不愧是做帝王的啊!父子二人简直是如出一辙!”
现在的盛安皇帝是这样,以后的盛德皇帝,她的好三皇兄也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皇位加持,都能将身边的人给让出去,哪怕是最亲的人。
可真的是,一丘之貉,为人不齿。
她算是看清了他们这些皇室的丑恶嘴脸。
“郡主……”白芍俯地磕头,“您不能说这些话啊!若是被有心之人给听了去,郡主您可就危险了啊!”
“本郡主何时又不在危险之中?!”尉迟鹭冷冷的开口嘲讽,“从秋猎的暗卫刺杀开始,到凝香阁的头油之毒,再到廷狱监的五十大板,哪件又不是想把本郡主给往绝路上逼?”
“现在,她尉迟嘉都敢明目张胆的动到皇姐头上,动到本郡主的头上了,本郡主还要如何?”
“继续坐以待毙,继续不管不问,等着他们哪一天把本郡主杀死在这皇宫里吗?!”
“郡主!”白芍站起身来,急忙的去关殿内的房门,随即转过身来,跪在她的身前,一声又一声的劝慰道:“您不能这样想啊!奴婢知道您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处境步步艰难,可我们不能走错一步啊,不然等着我们的可是万丈深渊。”
“如今首辅大人与太后尽都年迈,护不住您几时了,您应在此期间,着力培养您的人才是啊!”
“我们此刻计较再多,根本就于事无补。就算知道五公主远嫁汉北又能怎么样?我们只能遵从圣旨行事啊郡主!”
“所以……”她低下头来,桃花眸有些水润,轻嘲道:“本郡主就要亲眼看着五皇姐远嫁出宫,去过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吗?”
“郡主怎知是寄人篱下?或许是天作姻缘,秦晋之好也说不定啊!”
“你会信吗?”她红唇勾起讥讽,“还是本郡主会信?!”
“郡主!”
“郡主——”殿门被姜赫急忙推开,拱手行礼道:“监察将军那边有消息了。”
“你说什么?!”尉迟鹭蓦然站起身,大惊,“什么消息?”
“段贫将军传来消息说,有南宫家南宫钰的消息了。”
“人在何处?”
“回城了,段贫将军已经将他拿下,押入了大理寺。”
“本郡主要出宫!”她抬脚便要往外走去,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白芍忙拉住了她的身子,“郡主不可啊,您的伤!”
“放开,本郡主一定要知道宋芜之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您知道了又能如何?南宫家乃是皇商啊!”
“皇商又能如何?”尉迟鹭低嗤出声,伸手推开她的身子,清冷:“皇商查出来了,罪加一等。皇伯伯若是敢包庇,本郡主就要动父王之权,推了他!”
“郡主?!”
“姜赫跟本郡主出宫,白芍留守殿内,没有本郡主的吩咐,不准出殿。”
“郡主?!”白芍一颤,这是怕她出去告密吗?
可她只是……担心郡主的身子啊!又岂会将她的事情说与旁人听啊?
她万死不敢啊!
尉迟鹭不在说什么,拿上尚宝监那边重新做出来的玉牌,抬脚便出了宫。
若真的是南宫钰所为,那他就该死,罪该万死。
她要他,去地下给宋芜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