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关于道州那场大旱,家族记录中提到过,说时家弟子前往道州的途中频遭阻拦,直到时不予带人前来,挫败藤妖后才降伏旱魃,降下甘霖。
在那段记忆中,君湛不理解为什么要带上两小孩,还说那黑毛僵尸不好对付,她的回答是不用你出手,等该来的人来。
这个该来的人是谁?
时家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派人阻拦?
第二,还是这场大旱,竟然涉及了火神、水神以及天帝昊天和紫薇大帝!
火神和水神不对付,并和她打赌,只要让水神被贬,就无条件答应她一个要求。
之后道州大旱,水神因为失职被贬,紫薇大帝先后失去左膀右臂,使得被分化的天庭彻底掌握在昊天手中。
先不说她是如何做到的,就说这么做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帮魔尊?
他护着我!你们到底对这位诞生于罪恶深渊的王有着什么误解!
如果这话是发自内心的,那她和这位魔尊的关系就很值得玩味了。
第三,也是让时墨最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君湛和澹台姐弟并不像书上记载的那样残暴冷血,而时家也并不清白无辜。
江东瘟疫,澹台姐弟一路都在尝试救人,时家不可能因为尸体被烧就认定瘟疫和二人有关,何况他们去常州是为了告知瘟疫预防的方法,却被设计落陷。
人类与魔族积怨已久,双方矛盾不可调和,何况澹台姐弟还曾是魔尊手下的四大将之一,时家要抓人很正常,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二人身上,时墨无法认同这种行为。
亏得他还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反驳君湛,说时家迫不得已。
真是——
太可笑了。
不知道看了这段记忆的夏卿也,会怎么想他。
……
此刻,十万大山。
“大人!大人!您看我找了什么好东西!”
浑身缠着绷带的小人穿过藤蔓,绕过层层叠叠的树枝,飞到一棵数十人都怀抱不过来的大树上,献宝似的将怀里的翠绿果子递过去,“大人,请您享用。”
粗壮得可以横着躺人的树枝上,光脚站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正举着手机一脸晦气,“外面都有5G了,这里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真够落后。”
身下的大树突然动了一下,发出孩童般天真的声音,“五锯是什么?”
一米二:“是人类使用的一种通信技术。”
“通信技术是什么?”
“呃,就是用来联网的……”
“连网又是什么?”
“……”
一米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女子。
这名女子自然就是夏卿也,她没有理会,心道用个手机而已谁知道那么多!
瞥见一米二手里捧着的果子,晶莹翠绿很诱人,接过来咔嚓咬了一口,顿时酸得整张小脸皱起来,“嘶!一米二你是想酸死我吧!”
“啊!”绷带小人慌了,嗫嗫道:“我看这果子颜色好看,还以为会好吃呢。”
身下那道声音响起,“那是酸杏果,我们这儿连猪都不碰,只有鸟会吃。”
夏卿也:“……”
一米二:“……”
那道声音兀自问道:“连网到底是什么呀?”
夏卿也将果子扔掉,忿忿道:“就是像蜘蛛那样的网,把你们全部网住,送到工厂里削成一块块的木板,铺在地上任人踩踏!”
大树猛烈颤抖起来,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呜呜,人类好可怕啊!
夏卿也张开双臂伸展了下筋骨,道:“这里实在太无聊了!既然事情办完,我们走吧。”
一米二一听也兴奋起来,“好啊好啊!我早就不想待了,回冥界吗,还是去人界?”
夏卿也:“自然是去人界,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晚她带走澹台姐弟的尸骨,先后进行过三次招魂,确定没有任何魂识残留,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在最后一段记忆中,澹台午说想回去。
夏卿也根据各种零碎的信息推断,他说的回去应该是指那些年和大家一起生活的地方,也就是君湛所说的温柔乡。
“婳!”听到她询问温柔乡的事,君湛简直喜形于色,“你打算回去吗?”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说!”
君湛笑眯眯地拉住她,也而不敢碰手,只敢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衣袖,“其实我也不知道温柔乡所在,那是你的域,只有你能开启通道。”
“这么说通道被关了?”
“那个人消陨后,整个魔域开始动荡,为了避免被波及,你就把温柔乡的通道给封了,之后我们都再也没有进去过。”
“可是……我现在完全感应不到域的存在。”
君湛大惊:“完全感应不到吗!”
他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是因为她实力下降的原因。
“等把隐字书封印的魔都吞掉,一定能恢复以前的力量,这样就能再次打开温柔乡了!”
他如是说道。
但夏卿也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温柔乡真是自己建立出来的域,只要意志存在,就不可能感应不到,除非被她亲手毁去,或者被封印了。
既然重要的回忆,第一种可能性不大。
那就是被封印了……
夏卿也觉得,她想知道的真相一定和这个有着莫大的关系。
开启不了通道,只能找个地方暂时安置澹台姐弟的尸骨,一番思虑后,她去了十万大山。
君湛受了伤,十万大山的灵气有助于他恢复,只不过——
他本人可能并不愿乖乖待在这里。
夏卿也才从大树上下来,就看见他提着自己的鞋站在那里,缓缓蹲下,柔声道:“婳,把脚伸出来。”
作为监察使,她也是被人服侍惯的,但那些小鬼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连正眼都不敢多看一下,君湛倒好,死死盯着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她身上,要是之前还能打一顿出气,现在知道了一些事后,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何况他还受了伤。
“放着我自己穿。”夏卿也朝一米二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飘过去接鞋子。
君湛面露委屈,看向绑带小人的眼神却泛着冷意,“我只是想像以前一样服侍姐姐,为什么要拒绝我,它却可以。”
夏卿也:“它又不是人。”
君湛:“……”哦。
一米二:“……”呃,虽然是事实,但有点扎心啊。
它将身子舒展开,卷住鞋子回来,轻轻放在夏卿也面前。
伸脚套进去后,夏卿也看了眼天色,转头看向君湛,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