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朱元璋的心胸,并不是十分开阔。对待自己的敌人,他也几乎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时不时被逼上绝路。
在朱元璋的心里,早就形成了“斩草要除根”的念头。尤其是,对自己有潜在威胁的。
吴鼎看这“常府”牌匾的眼神,充满了不安。
他太清楚,朱允熥一旦迈进去,意味着什么。如果朱元璋怪罪下来,朱元璋不会责罚自己的孙子。而其他违背旨意的人,就又是两说了。
“怎么,你怕了?”朱允熥突然笑了。
“若是怕了,你在门口等着就是。待孤回了京城,自与皇爷爷说清。此事,与你无关,替你开脱。”
在朱允熥的印象里,被朱元璋软禁的,可不止这一家。
还有苏州的黄家,曾也是苏州着名的盐商。就是因为资助张士诚,城破之时,险些被朱元璋抄家灭族。
吴鼎晃了晃脑袋,神情愈发坚定,“臣不怕。”
朱允熥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计较。苏州的黄家通张士诚,凤阳的常家通陈友谅。
看似相近,实际上却有着很大差别。
在元末,张士诚始终是自立一方。而且,张士诚的反元决心,并不是那么坚定。
而陈友谅,曾与朱元璋,同出红巾军。麾下众将,都曾互相认识。
甚至于,在鄱阳湖之战开始时。
无论是陈友谅还是朱元璋,都做好了自己的部下,有相当一部分,不会尽全力。
这些人,都有同一个想法。
谁胜谁负,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另一方的人,都可以投奔过去。
颍国公傅友德,就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陈友谅的反元决心,是所有义军之中,最坚定的。甚至,要比朱元璋还要坚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对这个曾经投奔陈友谅的常家来说,朱元璋并不是有多么的憎恶。
只需要,凤阳常家服个软。
“既然不怕,那咱们就进去吧。”
朱允熥面无表情,走在最前头。门口负责看守的,互相看一眼之后,也是赶紧开了门。
见朱允熥走远,吴鼎赶紧跟上。
这也是吴鼎任凤阳知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得以进了凤阳的常府。
如今的掌家人常翰带着一众府里的人,跪在地上迎接,“草民,恭迎吴王殿下。”
朱允熥左右扫了一圈,定了定心神。
绕开常翰,往里屋去走。
果然,在里屋看到了常遇春父亲常三六的牌位。除去牌位边的几个果子与糕点外,再就是朱元璋追封常三六为定川侯的金匾。
常翰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不知朱允熥这番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自家已经被禁足在府中二十多年,除去在京城的常家每月差人送来日常所需外。他们从未,见过其余生人。
“吴王,可是你常家长女之子。”
有人提醒一句,常翰心里咯噔一下。
常家长女,那是太子妃。受封时,自家也是有旨意来的。
抬头看朱允熥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如此说来,这位吴王,身子里还流着他们常家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