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宾坐好之后,府中给上了一盏茶。
杯子刚刚放下,便能看到在水中螺旋下降的细嫩茶叶。只闻一闻茶香,就能知道,这曾是自己外公最爱喝的茶。
开平王常遇春,酷爱喝酒。对于茶,并没有太多的执念。
可唯独抚州的茶叶,深得常遇春所爱。平日里,走到哪里,常遇春都会揣着这么一罐茶叶。
“这茶,府中平日里不喝...”
王八荣在给朱允熥整理衣服时,在朱允熥耳边,悄咪咪的说了这么一句。
朱允熥不动声色,轻闭双眼,任凭王八荣在自己的身上摆弄。脑子里,却在重复着王八荣刚刚说过的话。
“这是什么茶,闻着蛮香的。”
这茶叶,朱允熥经常见着。在给外公祭祀时,自己的母亲也总会带上这一小罐茶叶。
可以说,朱允熥是除了常家人之外,最熟悉这茶叶的人。
可在这里,朱允熥故做不知,拿起一根茶叶,放进嘴里咀嚼,“果然,清冽爽口。光是嚼着,都是极为不错的。”
常翰心头一松,呼出一口浊气。
“回殿下,这茶叶名为霜闭。每年入秋打霜时,这茶叶吸了足够的寒气。那时候再行采摘之事,收得的茶叶,堪称赣南一绝。”
“殿下,您若是喜欢,草民教人备上几罐,您带回去慢慢喝。这茶叶,还是今年的新茶。即便是放上些日子,也是能喝的。当年,开平王在打仗时,就爱喝这茶。”
朱允熥端起茶杯,嗅了几下,“释然”道,“既然是孤外公喜欢的,那孤一定要尝尝的。”
一口茶入嘴,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再呡上几口,朱允熥连声称赞,“果然不错,味道也是极好的。”
夸了几句之后,马上就有常家的下人,将打包好的茶叶送来。
这些茶叶,全都放在印有青花的茶叶罐中。且不说茶叶如何,光是这些罐子,都是价值连城。
朱允熥沉住脸,端详起罐子来。
“王八荣,你帮孤瞧瞧,这样的款式,是哪一年出的。”
原本还在发呆的王八荣,轻轻一怔,赶紧凑过来,盯着罐身,看上一圈。
往年,送到朱允熥这儿的瓶瓶罐罐,都得经由王八荣之手。每一年,是什么样的款式,王八荣是一清二楚。
“回殿下,这是十八年时的款式。臣瞧着,该是宜兴的。”
正在奇怪时,常翰偷偷的抬头,对上朱允熥的眼睛。两腿一软,常翰跪在地上,“草民死罪。”
朱允熥放下茶杯,淡淡的反问道,“你何罪之有。”
“实在不敢欺瞒殿下,这些确实是前些年由开国公差人送来的。开国公说了,毕竟是一祖同宗,他也不愿见着我们受苦。因此,就把他们府中用剩下的东西,都差人送到凤阳来。”
朱允熥并不回话,常翰心中更是惧怕。
几次偷偷去看,也都只看到朱允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八荣,东西拿上,咱们走吧。”
常翰拉住王八荣,“这位公公,您说吴王他还生气么。”
王八荣拽回袖子,笑了笑,“东西都收了,你说呢。实在亲戚,吴王不至于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