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哼”了一声,说:跑不了他那个臭卖切糕的!就冲他那与生俱来的“叛徒”气质,在月牙河的告密者中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啊,还是先检讨自己吧……”孟静说完,竟然叹了一口气。
袁月亮一捅袁野,并给他使眼色。袁野笑了,说:没事儿,我跟苏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吵总闹。吵了好、好了闹,闹完再好、接着再吵,他就是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和我——不会真生气的。放心吧。没有弯弯肚子,咱不吞那镰刀头,收拾那个“破斧子”,对我来说就是个玩儿。
孟静从袁野右侧转到袁月亮那边儿,亲昵地搂住她的胳膊。
袁月亮:袁野和苏合,用我妈她的话说,就是狗皮帽子——没反正。只是袁野,作为姐姐我还是要说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啊。冲动是魔鬼,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就是中了魔鬼的套儿。上了魔鬼的道儿。
“月亮姐说的对。你自己是什么心态,那你看人就是什么样子,看世界就是什么样子。”孟静悠悠地说。
“好为人师!”袁野嘟囔了一句。
面对两位惹不起的姐姐,袁野有时感觉自己好无奈、好无知,也好无助,苍天啊,为何你有时“好无情”?
…………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阿木古郎以买火车票以及准备这、购买那为由,往红楼市区跑得更勤了。这两天,李春草又睡不着觉了,一闭上眼睛就是铝饭盒丢了又回来、回来又丢了的场景。特别是想到阿来夫不理解自己、训斥自己,真是耗子钻进灶坑里——又憋气又窝火。
李春草越想越难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跑到大街上去骂一番。下定决心,就算不把偷钱的贼人骂出来,也要骂出个“恶有恶报”来。
阿来夫又得到了信息,这一次光指着手机联系不行了,立即驱车赶回家。发现李春草没在家,一问爸妈,得知是被其其格硬给拽走了。
袁振富又到“活字典”格根那里探讨创作去了。以其其格为主、袁月亮为辅,围着李春草你一句我一句劝说呢。孟静去给沏茶倒水,袁野貌似痴迷地摆弄起手机,其实注意力都在手机之外。
阿来夫进了屋,脸冷得要挂霜,看李春草时不给一个正眼。
孟静轻轻拉了袁野一下,两人简单地找个理由,打了招呼便退了出去。
阿来夫这才开口:又长能耐了呗?李春草李大侠,月牙河村的“骂街侠”!据说要是有谁把你骂街的场景拍下来传网上肯定能火,你“骂街侠”一不小心就能成网红了,到时再一带货,那可发大啦。我劝你,别歇着啦,赶紧出去骂……
其其格:阿来夫,少说不着四六的话!你咋回来了?
阿来夫: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我还能在外面躲心净儿吗?屁股下面长钉子,我坐不住啊。
李春草忽的站了起来,其其格赶紧将她按住。
袁月亮:老舅,你这话说的,不好听啊。我舅妈心里堵着气,发泄发泄还不行啊?要不然把人都得憋屈坏了。
“哼,她倒是痛快了,考虑后果了吗?”
“阿来夫,你说清楚,啥后果?”
阿来夫:你得罪了左右邻居,以后咱们还咋在月牙河混?你想了吗?出马一条枪,啥也不是!
“你别给我狗戴帽子——装人!还轮不到你训我呢!”李春草掉下了眼泪,说,“不能混就不混,正好早想去红楼市里买房呢,谁也没指着谁下巴颌底下打滴溜儿!”
“买楼房?你以为那是大白菜吗?你以为你那八千块钱不丢就能买楼房了?连个楼房的厕所都买不下来,大白天的可别做梦了!”阿来夫满脸的不屑。
其其格:阿来夫,越说越不像话了!在城里买楼咋了?谁规定的咱们农村人就不能在城里买楼房?
阿来夫:姐,没谁规定不能买,可自己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子吧。阴天下雨不知道,兜儿里有没有钱不知道?
“我是大傻子,我啥都不知道!我下雨天不知道往屋抱柴火,还不知道盖酱缸呢。你阿来夫娶了我,是我家祖坟冒了八十丈的青烟,我得感谢你八辈……”李春草突然停住,不往下说了,因为其其格和阿来夫是一个祖宗。
袁月亮向阿来夫挤了挤眼睛,说:老舅,不该当外甥女的说你,你一进门儿时的态度就不端正,不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其实,我舅妈已经挺上火的了,你别再往上浇油了。男子汉大丈夫,往后退一步不丢面子,还显得有格局、有胸怀。
阿来夫没言语。
李春草撅着嘴,眼睛转向了窗外。
阿来夫站起身,对李春草说:走吧,回家吧。别把咱们的负面情绪带给人家。再说了,还有铃铃在呢,你不怕孩子笑话啊?
李春草瞪了他一眼,说了句“反正混不下去就搬走,到城里买楼”,然后立马就走。
“你——”阿来夫气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萨仁,你去送送你舅妈,我和你老舅说两句话。”
袁月亮应答着跑了出去。
“阿来夫,你是榆木疙瘩的脑袋啊?媳妇是要哄的,不是显你威风吆五喝六的。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发育长个儿的时候,把脑子给忘了吗?”其其格叹了口气,又说,“行啦。回家可别生气,买楼不买楼,不是马上定的事儿。先把她哄乐呵喽。阿木古郎用不了几天就开学了,你想让孩子带着担心和痛苦去学校啊?听到没,就算装,你也得给我装过这几天!”
“他么么的,就是揍的轻!”
“别咋呼啦!谁揍过你几回?听话啊,不许再闹腾了。我这头儿忙着萨仁结婚的事儿,你那边儿让我省省心吧,也让爸妈多活几年!”
“知道了。那我走了,姐。”阿来夫答应一声,推门出去了。
从窗户看着自己弟弟的身影,其其格低声说道:我自己家里的就一大摊子事儿,还得为你们操心。唉,我上辈子造了啥孽,托生到老安家却不得“安生”……
…………
其实,李春草早就有意要搬到城里生活了,买个楼房,又干净又漂亮,冬天还不用自己烧火取暖,多美啊。当然,她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能天天盯着阿来夫,怕他“狗扯羊皮”学坏喽;二是也能在村子里和娘家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土鸡摇身一变成了凤凰,有了城里人的身份。之前,李春草争取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主要是因为公公、婆婆坚决反对,不想离开月牙河村。另外,阿来夫虽然是在城里做着生意,可依然觉得月牙河村最好,根本没有在城里买楼房的打算。
李春草孤掌难鸣,而且自己还不掌握“财政大权”,没有办法只好作罢。虽然她不提了,却不代表她不想这么做。所以,当阿来夫责怪她得罪邻居、无法立足的时候,李春草更加来劲儿,就想借这个机会促成进城的大事。
两人从其其格家回来后,李春草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又和阿来夫提了楼房的事。
阿来夫当时就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