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就是一愣。
苏合竟戛然而止。
“别绕弯子,有事儿说事儿!”瞪了苏合两分钟,袁野开口道。
苏合捋了捋山羊胡,故作深沉。
袁野斜了他一眼,说:我现在是开车呢,要不然非把你下巴上的那几绺毛儿给你揪下来不可,捋得这个闹心。快说,不说下车!
“你老舅妈是个狠角色啊,破马张飞……”
“苏合,闭上你的臭嘴,不许说我的家人啊!”
“你看你,动不动就急眼。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也就跟我的能耐。我的意思是,你老舅妈真猛——不对,真厉害啊。做人就得这样,要不然,你老舅总不在家,还不得让外人欺负死啊?”
“你懂几个问题?月牙河村的人是欺软怕硬的吗?”袁野突然感觉苏合言语的味道不对,马上说,“破斧子,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什么意思?不单单是为了埋汰我吧?”
“没啥,闲聊,纯属闲聊。你这人,妈妈有九个姐妹——真多疑(姨)!”苏合一指前面,说,“对了,就到前面那棵树那儿我把放下来,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没办呢。”
袁野停下车,苏合下去都走远了。他还呆愣愣的,闹不明白苏合到底要表达什么。
…………
“骂街”风波刚定,阿木古郎就更不敢提及房间被搜查的事儿啊,因为爸妈都在气头上,引火烧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阿木古郎又去找袁野,正好碰上他开车拉带着孟静出去,便坐上了“蹭车”。先到村部合作社办公室填了个表格,袁野就拉着两人来到了月牙河边。
天空晴朗,没有一丝风,阳光直射在脸上、身上,暖融融的。月牙河面大部分还都被冰层覆盖,岸边背阴窝风的地方仍有积雪,个别地方有一细条未被冰封,可见下面的水流清凌凌的,哗哗哗哗如音乐般动听。鸟雀就更多了,分帮结队的,时而表演空中舞蹈,时而展示着降落技巧,欢快地歌唱着。
三人来到那一排大榆树前,袁野抬头望了望,笑了。是啊,这里是小时候自己的一个乐园,而且还搭建过一个小木屋,成了伙伴们的私密空间。如今,高大的榆树还在,可爬上爬下的孩童却不见了踪影……
“阿木古郎,我知道你心里有些怨气,觉得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犯。可你想没想过,那人是你妈妈啊,说一千道一万,就算她再不对,可你得考虑一下她的心情和感受吧?八千多块钱说没就没了,她能不心疼、能不上火嘛。”
阿木古郎低头踢着石子,不说话。
孟静开口道:你小哥说得对。你妈她就是丢了钱之后,太着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都是可以理解的。
阿木古郎:我都说了我没动她的钱……
“你说了,并不代表人家就信了,更不代表就是真话,谁都有权利表示怀疑。你懂几个问题?你知道那个‘丢斧子的故事’吧?不是苏合那个破斧子——以后走向社会,这种事儿——多着呢。等吃了亏……”袁野感觉孟静在扯自己的衣袖,便不往下说了。
阿木古郎捡起一块石头,全力地扔出去。石头在冰面上滑行,跳了几跳,最后跳到河水中。
“其实,我觉得你就是心里有两道坎儿过不去。一是觉得妈妈不信任自己,二是觉得未经你同意翻你屋子,是对你的不尊重。是不是?”孟静问道。
“是啊?是的。”阿木古郎犹豫了,又点点头。
孟静:阿木古郎,你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没有?
“铃铃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袁野:笨死你算了,意思是你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啦、东西啦,让你妈妈发现了!
阿木古郎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那倒没有——等一下,铃铃姐,你是不是跟我小哥套我话儿呢?
孟静连连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
袁野摸了摸阿木古郎的脑袋,笑着说:没看出来啊,小样儿,内心还挺复杂啊。没有损失,那就别纠结了。要我分析吧,你啊,不是心里有两道坎儿没跨过去,是差两个大嘴巴子没呼到脸上。我老舅妈不是有五种“家法神器”嘛,要不,我给你先用上一样治治病?
孟静白了袁野一眼,说:这话让你说的——哪有你这样当哥的?
阿木古郎苦笑。
袁野抬头看了看,说:每个人都想有自己的小空间,这很正常。就拿我小时候来说的,在大树上建了个树屋,还锁得严严实实的呢。
阿木古郎笑了,说:可别提你那个树屋了,我带着韩思河来玩儿,还把他的胳膊摔断了。亏得这小子讲义气,没把我兜出去。
袁野:那是你俩太废才。要是我,身体一运气、脚尖儿一点地,“嗖”的一家伙就蹿上去。
孟静:你就吹牛吧。袁大侠,麻烦现在给蹿一个呗,让我和阿木古郎开开眼!
“现在——等着,睁大眼睛——”袁野做着运气沉蹲的动作,忽的起身就跑,回头喊,“现在轻功消失,武功全废!”
“你给我站住!”孟静笑着在后面追去。
阿木古郎看着两人,笑了。突然,他往手心吐了口吐沫,手掌相对搓了搓,开始攀爬高大粗壮的老榆树……
…………
其其格千叮咛、万嘱咐,别向阿来夫透露李春草“骂街”的消息,可他还是知道了,当时气得直翻白眼啊。阿来夫自己先在公司屋里大骂了一通之后,给李春草打了电话,开门见山就说:你还要点儿脸不要?你不要我还要呢!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给你在外面偷——那啥了?我姓李的脚正不怕鞋歪!不像某个人,挣几个糟钱儿就飘了,兜得揣两个‘瘪子’就张脚了,总想着勾三搭四的!我奉劝他先搬过鞋底子照照自己,再红口白牙地说别人!”李春草并不示弱。
接下来两人拿着手机狂吵起来,男说男有理、女说女有理,不分高下。气得阿来夫摔了手机,才结束了“线上战斗”。然而,手机屏幕都炸了,阿来夫这个心疼啊。呼呼地直喘粗气,冷静了一会儿,为了不耽误生意,他又特意跑出去花钱给手机换了屏幕,拿着新屏手机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给姐姐其其格。
其其格没有细问情况,想当然的以为是袁野泄的密。不分青红皂白将他训了一顿,袁野气得直蹦高高儿……
…………
联系那天苏合诡异的举动,袁野断定是这胖小子给捅出去的,便怒气冲冲地去找他算账。
没想到苏合矢口否认,袁野苦于没有实证,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袁月亮和孟静追过去,好不容易才把袁野拉了回来。
苏合在三人背后瞪着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在路上,孟静便说:你啊,太莽撞。一是没有证据证明是苏合说出去的,二是就算有证据又能怎么样?人家有义务为咱们保守秘密吗?三呢,那就是除了对老舅来说算个秘密,全月牙河村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瞒得了谁?
袁月亮:就是。你可倒好,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我都替你感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