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亮和孟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因为缘分而相识,因为友谊而长久。如今又亲上加亲了,孟静从单纯的妹妹成为自己的准弟妹,袁月亮对她的关心就更多了。
孟静对袁月亮的依赖性也更强了,两人无话不谈。这天夜里,被孟静缠得没办法,袁月亮才悄悄告诉她为什么袁野一开始不想同她处对象,是因为……
“月亮姐,你快说是因为什么啊?别卖关子啦,真烦人。”孟静急切地问。
袁月亮笑了笑,说:袁野这小子,他不想找个年龄比自己大的女孩……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百万个为什么吗?”袁月亮拍了孟静一下,说,“铃铃,你要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还真得去问他本人啊。”
“问他?”孟静一吐舌头,说,“他要是说没用的话,那嘴才贫呢,一大套一大套的。要问这些,他可是金口难开,一个字儿都甭想从他嘴里抠出来。”
袁月亮:你对袁野,比我了解啊。我这个当姐姐的,放心啦……
…………
孟静找袁野单独谈了,却不是因为探寻“年龄”的问题,而是同他探讨对待朋友的态度。
袁野与苏合大吵大闹的事儿,孟静知道后,觉得他做得非常欠考虑,就想转弯抹角地点点他。
天气晴好,两人没有开车,溜溜达达来到月牙河畔。
袁野把手揣进裤兜儿,孟静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袁野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看到,也就默许了。
“今天的天气多好啊,不冷不热的。春天真的要来了。我喜欢春天,因为春天一过就是夏天了。我更喜欢盼望春天的感觉,因为充满了希望。”孟静喃喃地说。
“是啊。合作社今年培育稻苗儿该早动手准备了。唉,一个一个的小塑料棚,真是太麻烦了,什么时候咱们有钱了,也像人家那样,搞工厂化育秧,现代化的……”
袁野不往下说了,因为他感觉到孟静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三句话离不开你的合作社,我都听腻烦了。”
袁野:那你想听什么?听唱歌?我还不会。
孟静:你可拉倒吧,就你唱那歌儿——和月亮姐、“狮子哥”着实没法比。哎,我就纳闷儿了,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你就五音不全呢?
“我五音不全?笑话,我就是不愿意唱。我要唱——至少六个音儿……”
“千万别,要是把狼招来,我可害怕。”孟静说完,又“铃铃、铃铃”地笑了起来。
“有我在,什么狼咱都不怕。就算是色狼,我也能把他打得六根清净喽。”
“你啊,打打打打,除了这个就是骂骂骂骂。什么年代了,生活不是江湖,生存不是打打骂骂……”
袁野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孟静,说:孟静同学,您老——这话里有话啊。
孟静微微一笑,说:你跟苏合的事儿,我知道了。
“噢,消息灵通啊。那——你怎么看?不会是趴窗户看吧?”
“你啊,还是太冲动了。”孟静抱紧了袁野的胳膊,歪着脑袋靠着他说,“没听人家说嘛,没必要和没必要的人说那么多没必要的话,引出没必要的麻烦和没必要的议论。我们出生以后,大概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学会了说话,却需要用一生来学会‘闭嘴’。当然,我说的闭嘴不是装聋作哑,而是理性的沉默。”
袁野盯着孟静,故作惊诧地说:哎哟,绕口令大师——不——应该是人生导师啊。
孟静没有笑,而是停下来深情地望着袁野的眼睛,说:苏合是你的发小,铁哥们儿,按理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评价,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你两句,都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细品,这是千真万确的……
袁野苦笑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苏合会记仇、会报复?他不是那种小人,我了解他。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断定苏合就是那种无耻之徒。就是想说,除了父母,包括家人和最爱你的人,世界上不会有太多的人一味地包容你、迁就你的。其实,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人,是你把他当亲人而他却把你当外人,你把他当朋友而他却把你当傻子,你对他实心实意而他对你三心二意,外加挖空心思的算计……”
袁野想了想,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沉默了,或许是“理性的沉默”。
远远看到前方有个小小的身影,孟静便问:袁野,你看,那是谁?
袁野抬眼望去,笑着说:满月牙河村来看,除了咱俩结伴而行外,在这个冰未化、草未生的季节到河边闲逛的,要不是韩思河,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韩思河?你还别说,真像——是他。他来干什么?”
袁野笑了,说:和他爸年轻——少年时一样,喜欢捡石头。可能梦想着捡到一块美玉或宝石,就能一夜暴富了吧。
孟静推了袁野一下,说:你啊,总把别人想像成自己的样子,你想一夜暴富,就以为别人都这样儿啊?
“谁不想啊?不想的才是傻子呢。只是有些人装着清高,不愿意承认罢了。”袁野突然拢起双手,大喊,“韩思河——”
可能是盯着河滩上的石头出神,可能是在思考问人生,韩思河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立马精神起来。
“袁野哥?”韩思河笑着跑了过来。
“思河,又捡宝贝呢吧?捡了几筐啦?”
韩思河羞怯地一笑,说:哪有那么多的好石头啊,都让城里来的人给溜好些遍了。我是闲的,在家里太闷了,出来走走。
孟静:思河,快开学了吧?
“你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袁野提醒着孟静。
孟静吐了吐舌头。
韩思河倒很大方,说:没关系,反正我不想念书的事儿,全月牙河村的人都知道了。人各有志,不丢人。
“书嘛——我觉得还是要念的……”
“袁野哥,快打住,别劝我,劝不动,都闹心。”
袁野:行,小词儿挺硬。不劝了,你说的人各有志,谁也没有规定世界上除了念书就没有路了。人生的道路千万条,自己喜欢最重要。学历不能代表能力、文凭不能代表水平……
“兴趣不能代表幸福。”孟静赶紧截住袁野的话说,“说笑不能代表说教……”
“你俩——可真逗。”韩思河乐了,露出洁白的门牙。
…………
袁野和孟静谁都没有想到,和韩思河短短的见面、短短的几句话,竟然惹来了一件大麻烦。
当天下午,韩思河的妈妈、韩黑虎的妻子、远嫁而来的杜红娟竟然找上了袁家,好在她没有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