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味儿渐浓啊。
“行啦!”其其格插话道,“阿来夫,为啥不反思反思你自己?为啥每次脱下衣服,自己不把兜儿掏干净?自己的事情做不好,还总埋怨别人,你咋那么难伺候呢?”
李春草:就是。长个嘴就知道说别人。对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就是看不上我了吗?不就是想把我起走,好给好人倒地方吗?
“行,不说掏兜儿的事儿了。就这个,说话夹枪带棒的,你天天怀疑我在外面找这个找那个的,谁受得了?”
“你这种人,用开水都浇不透。我能不防着吗?我怕鸠占鹊巢!”
“‘就占’啥玩意儿?”阿来夫追问。
李春草冷脸道:别问我,我又不是“活字典”!
袁振富双手比划着,说:二位,听我说两句啊。是这样,我比你俩年龄大,不敢说吃的盐比你们吃的大米都多,也不敢说走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都多,但我敢说,我经历的事儿肯定比你们多。这个夫妻过日子啊,最忌讳什么?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彼此的不信任。你俩啊,可别互相瞎猜,可别乱怀疑啦,会伤感情的。你总怀疑他这个他那个,弄不好整反盆子喽。他索性就真干了出格儿的事儿,还理直气壮,省着担个虚名背着黑锅——我只是提个醒,不是说阿来夫要怎样怎样。你们要相互信任,信任对方,更要信任自己。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择爱人的眼光不会次,相信自己的魅力不比别人差。
其其格:就是,你们没听手机小视频里说嘛,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是因为可爱才美丽,理解、信任、宽容是爱情的保鲜剂。要不,怎么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呢。
此语一出,三人都瞅向了其其格。
“瞅我干啥?我又不是怪物。别看我岁数大,会玩儿手机的。”其其格笑了。
袁振富:阿来夫,春草,你俩的爱情,那是天大的缘分。为了你们能结缘,我家月亮差点儿给整丢喽——不是差点儿,是真给丢了。
阿来夫笑着说:这不,你们和老孟家搭上亲了嘛,说到底,还得感谢我呢。
袁振富:对,感谢,真得感谢你,还有春草。来,我再感谢一杯!
四人一起举杯,都笑了。
袁振富放下酒杯,招呼几人吃菜,又说: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就算唠开了。这顿饭之后,谁都不要再提丢钱的事儿了。阿来夫,尤其是你,别再追问为什么攒钱、藏钱什么的了,就算你从春草口里得到了你想到的答案,还有意义吗?春草呢,你也别怀疑张三猜忌李四了,更不必心疼了,丢就丢了,爱谁拿就谁拿,为这事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犯不上。你姐刚才说得对,开开心心最重要。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只要咱们努力、奋斗,所有的梦想,都是可以实现的……
阿来夫傻傻一笑,说:我听姐夫的。姐夫,我们家这些事儿,你可别写到你的书里啊。
袁振富:那可不一定。心情不好的话,我就非得大书特书,好好给你记上一笔,到时候,让你自己看了都无地自容。
四人爽朗地笑起来……
…………
阿木古郎开学走了,“早恋事件”就基本告一段落。“早恋事件”并没有冲淡“巨款失踪案”,当然,李春草曾经叫嚣着要报警也没有报,就这样波波折折的,竟然差点毁了阿来夫和李春草的美好婚姻。
“巨款”丢失却始终是个谜团,让阿来夫、李春草百思不解。难道,真的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还是老天爷惩罚藏私房钱的人而收回去了呢?那笔钱到底哪儿去了,谁都说不清楚,真就成了月牙河村的一个不解之谜。
…………
近一段时间,韩思河的厌学情绪逐渐表露出来,特别是开学在即,完全爆发了。他竟然以绝食相威胁,弄得全家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同样,把村里的“长舌妇”们也忙够呛,上窜下跳地收集信息、传递信息、放大信息:
“你们听说了吗?韩大胆儿的孙子,韩思河,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走夜路冲着啥了,就是不想念书,据说要学他爸年青时候,出去闯江湖。”“闯江湖?就他那塑料体格儿?还不得‘撞’一脑袋大筋包啊?”
“你可别往外头说啊。韩思河开始绝食了,小脸饿得精瘦精瘦的,就剩下一小刀条儿了。小肚子稀瘪稀瘪的,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多了。”“妈呀,再这样下去,这孩子不就是‘炎黄报废孙子’了吗?”
“我就告诉你啊,咱俩关系不错。韩黑虎这回啊,饭店可能要黄了。养儿养儿,养个儿却不听老子的,那就是养了个白眼儿狼啊。有学不上、有书不念,那不是傻子吗?”“听说那小子学习还凑合。可是,没有知识和文化,将来——吃屎都怕赶不上热乎的!”
“我不是传闲话的人,这都是真事儿。韩思河天天鼓捣那些石头和破木头,着魔了,中邪了,不想上学了,估计是要出家……”“出家?这么小就看破红尘啦?难道是老辈子作孽深重,在他身上报应了?”
“我都不敢相信,韩思河不想上学,竟然是袁野给撺掇的……”
……
绝食?终究是小孩子使的小性儿。试问一下,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用过这招儿?最终还是无法抵御饥饿的折磨、美食的诱惑,半途而废了。
韩思河只饿了三顿,就被爷爷、奶奶炖的笨鸡腿儿给拿下了。但是,不想上学的信念却没有动摇。
韩家上下都很着急,却不知道如何劝解,可以说是急得抓耳挠腮。韩黑虎和杜红娟想来硬的,意思打疼了他就长记性了,韩大胆儿和童雨婉坚决不同意。
“你俩还嫌风言风语不够多吗?”韩大胆儿板着脸吼道。
童雨婉:你爸的话不是吓唬你们。你俩天天在饭店,我俩的耳朵可没聋,说三道四的啥都有,我们可怕吐沫星子淹死人。
韩黑虎: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六只眼。这帮损货没有正经嗑儿,我看就是吃饱了给撑的,饿他几顿试——
“别说饿,别说饿!让他听着。”童雨婉赶紧制止,又指了指孙子的房间,说,“你这不是刺激他呢吗?刚哄好。”
韩黑虎小声儿说:他么么的,他还成了大爷了,我倒混成孙子了,大气都不敢出。
杜红娟:妈,不是我说你啊,你和我爸,太能惯着思河了,这样对他不好。
童雨婉:不是我们惯,是你们要理解孩子。再说了,哪家孩子不是这样?一个个都跟小祖宗似的。
韩黑虎:妈,我们还咋理解?他想干啥就干啥?今天他说不想上学了,行,我们同意了,哪天他想去偷去抢了,我们必须还得同意呗?还得给他准备作案工具呗?
“滚蛋!说话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韩大胆儿嘬了嘬牙花子,说,“小孩子,需要慢慢引导。就像小树儿似的,得慢慢修理,要不然,容易不小心整折喽。”
韩黑虎双手一摊:我是厨师,只会修理菜,不会修理树。
童雨婉:那你——们就别掺和啦,听你爸我俩的。
“妈,啥意思啊?真不让思河上学了,天天鼓捣那些没用的?”杜红娟有些惊讶。
“不是,不是。红娟,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得慢慢解劝。学还是得上的,要不然,让村里人笑话啊。”童雨婉连忙解释。
村里的“长舌妇”们开始议论纷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