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皇宫的钟声怎么会响?
修宁对穆非安身份的怀疑暂且抛诸脑后,顾不上了。
红樱敲门。
“出了何事?”修宁睁眼起身,身边只有只看起来呼吸急促的兔子。
小肚子呼哧呼哧,像做贼了一样。
“殿下,这钟声似乎……是大喜。”红樱判断道。
修宁也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大喜?
女帝又纳男妃了?
“我进宫一趟。”修宁穿鞋,换了件外套就出门去了。
剩下榻上长呼一口气的穆非安。
真的好险。
钟声敲响的一瞬他就立即变回原形,下一瞬修宁就醒了。
星言无声无息的走出来,从透明变成有形。
“大人,这样太冒险了。”他十分不赞同穆非安的做法。
穆非安不置可否。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刀尖儿舔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伸舌头。
穆非安的沉默是对星言最直接的回答。
星言又怎会不明白,两厢情好,本就不是想控制流控制得住的。
更何况幽冥之眼已关,这边发生的事那边一概不知,那他就陪穆非安,放纵一回。
“大人,我帮你维持人身。”星言抬起左手,掌心竟像有层雾气浮动,只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穆非安缓缓摇头:“不需要,最多再有十日,灵气便可恢复,你不要妄动修为。”
星言想了想,还是收回手。
但愿穆非安还记得来这里最初的目的。
**
皇宫,长生殿
皇夫,想容,修宁,德康翁主以及后宫有封号的男妃们皆跪在女帝床前,恭贺女帝大喜。
如何不喜?
奔五十的人了居然有孕,当然是想不到的缘分。
女帝有孕两个多月,且李御医诊脉来看,胎象强劲,有八成的可能是个皇子。
从想容到修宁,死了活着的都算上,女帝大半辈子一共生育了九个公主,但从未怀过一个皇子。
老来得子,这一胎可想而知的金贵。
“赏,都赏,通通有赏!”女帝喜滋滋的抚摸自己的小腹,她要有儿子了吗?
一辈子尽生些不省心的公主,这一胎要是个贴心的小儿子,该多好。
女帝目光温柔的瞧着自己的小腹。
虽然从行房档案来看,这孩子的父亲只是个被宠幸过一次的低等男妃,但依然不影响女帝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喜爱程度。
“再过半个月就满三个月了,陛下可要好好将养着,不能再操劳过度。”李御医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叮嘱女帝。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领赏。”
女帝挥袖,皇夫面无表情的带着一屋子的人出门。
虽然皇夫不受宠,但他是正君,是和女帝喝过合卺酒的正牌夫妻,所以他说话,众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修宁站在想容身边,两人皆垂首倾听皇夫的嘱托。
“陛下这一胎来之不易,你们身为皇女更要为国分忧,别让陛下烦心。”皇夫冷冷淡淡,仿佛只是在交代自己该说的事,说完了,任务也就完成了。
不带丝毫感情。
“儿臣明白。”修宁迎合一句。
想容抓紧机会卖乖:“父亲放心,我身为长女,当然要为母皇分忧,这是理所当然的。”
皇夫为正君,所有公主都要叫一声父亲,没有人例外,修宁也是。
只不过想容的热络劲儿着实让修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声父亲叫的可真够亲的。
贼顺嘴。
像是天天去请安似的。
皇夫满意的看着想容,当着众人夸赞道:“容儿果真懂事,颇有长女风范。”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修宁身上。
想容表现完了,自然该修宁表现了。
只是众人都嗤之以鼻,尤其是德康翁主和卜时仁。
修宁漂亮话不会说,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对着皇夫,估计一声父亲都喊不出来。
真是丢人现眼。
修宁裙摆一甩,不去看身边各色目光,自顾自的对皇夫屈膝:“儿臣都听陛下和您安排。”
皇夫没说话,但目光却对修宁的回答表示肯定。
相比想容锋芒毕露,急于表现的样子,修宁这样不争不抢默默做事的孩子,明显更讨长辈关心。
“好,起来吧。”皇夫抬抬下巴,示意修宁起身。
想容看修宁的目光一闪而过的赤红。
离开皇宫后,更是一言不发的回到府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众人对修宁似乎没那么排斥和厌弃了。
就连一向超然世外如闲云野鹤的皇夫,对修宁也是和颜悦色。
虽然在她看来,修宁还是那副嚣张不羁,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轻狂样。
可相比潜移默化改变众人看法的修宁,想容更是从心底产生深深的无力之感。
自从在上雍城还有回程途中刺杀修宁失败后,她的暗线几乎折损一半。
掩香阁被查封导致朝中喜欢逛窑子的女人们暗暗对她不满。
又得罪了大长公主一脉。
原本支持她的平西侯府和京兆尹府现在更是一拍两散,她糊都糊不起来。
而且齐深成为一颗废棋,再无半分用处。
女帝看着对她不错,可想容心里清楚,女帝谁都不爱,她最爱的只有钟离意晚那个常年养在外面的病秧子。
现如今修宁封爵,朝中所有的风头都被她抢去了。
细算下来,想容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力不从心。
想登储君之位,怎么能这么难?
思来想去,都是因为修宁回京后处处跟她作对,从中作梗。
虽然她没有做什么,但每件事的发生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想容戳着手里的水果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修宁,她真的想一刀一刀剁了她!
“殿下,您没事吧?”黄芩想拿水果刀,却发现想容目光幽冷,手里的刀泛着寒光。
黄芩哆嗦。
好怕想容突然给她一刀。
“没事。”想容扔下刀,靠向椅子背。
眼前有着绝佳的机会可以除掉修宁,必须一击而中,才能斩草除根。
**
回到府里的修宁狠狠打了个喷嚏。
总感觉有人想暗算她。
回来之后修宁才想起一件事,那只兔子。
她一定要亲自撕下它的伪装,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