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无严指着高去闲鼻子说他是妖孽的时候,台下的所有人皆是嗤之以鼻。
穆非安淡淡走上前,挡住高去闲,道:“国师是不是疯了,这样的混话也说得出来?”
其余人一阵嗤笑。
高去闲在九公主府里多少年了,那是跟着修宁从小到大的老人,他本人又稳重又照顾人,阖府上下没有不敬他爱他的,何无严这会居然指着高去闲说他是妖孽?
那肯定没一个人相信。
何无严并不理会其他人,眯起眼睛盯着穆非安,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过就是个妾侍,说的难听些不过是九公主的男宠,一个玩意儿,这是什么场合也配你站出来和本国师说话?”
听到何无严骂穆非安,高去闲的面色阴翳下来,一把将穆非安扯到身后,正面对上何无严,道:“国师何必咄咄逼人呢,穆公子是九殿下心爱之人,搞这么难看,谁面上都过不去。”
何无严上上下下审视高去闲,突然不着边际的说了句:“你老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可高去闲却面色大变,连胡子都颤抖起来。
穆非安攥紧拳头,忍耐着,再忍耐着,不论接下来的局势怎样,他都不能出手。
更不能再沾染凡人气运。
何无严非常满意高去闲这种反应,继续道:“修宁殿下是不是煞星暂且不去定论,可你是个妖孽,彻头彻尾的妖孽,你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了。”
高去闲紧紧的盯着何无严,说不出一句话来。
何无严的话分明是有所指,而他的眼神,在某个瞬间,让高去闲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高总管怎么是妖孽,国师,一定是你弄错了。”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替高去闲说话。
“就是!”
底下的声音此起彼伏,都站在高去闲这边。
何无严冷笑,下面这群喽啰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挥手叫人过来按住高去闲,道:“是不是妖孽,让陛下见见就知道了,其他人若再敢拦着……”
何无严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金牌,“谁再阻拦,就是违抗圣意,斩立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高去闲冰冷的目光像是要把何无严身上剜出两个洞,死死的盯着他。
何无严得意的从台上走下来,路过高去闲时低声说了句:“真是不容易啊,为了能呆在修宁身边,你甘愿做个太监,当个奴才。”
高去闲全身一凛,目光瞬间集结风暴。
何无严安抚的拍拍高去闲的肩膀:“想杀我?可惜你没这个机会,陛下面前,你慢慢解释。”
“带走!”
高去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禁军带走。
路过穆非安的时候,高去闲拼命摇头。
穆非安怎会不知高去闲的意思,他想说不要救他,更多的意思应该是说,不能让修宁知道。
她在前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穆非安闭目,不敢和高去闲目光相接。
高去闲被带走后,九公主府炸成一锅粥,这时,元昼出来震场,拿足了男主人的气势。
而穆非安,倒在床脚,面如金纸。
“星言,你去,去通知修宁回来,立刻,马上,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星言不可思议的跪下,望着穆非安满头的汗:“大人,你是不是疯了?若让她回来,你还是在违背天道的安排,你看你仅仅有这个想法,就已经遭到反噬了!”
“让你去你就去!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兄弟的话。”穆非安推了星言一把。
修宁这个六亲缘薄的命,真是难改,可即便不能改,也要让她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虽然他无力救高去闲,可至少可以给修宁递消息。
“好……我去。”星言红了眼睛,一瞬间没了影。
穆非安忍受着心悸,歪在床边,若修宁不回来,那最好。
否则一旦高去闲出了任何意外,她一定会怪他,为什么袖手旁观。
**
皇宫,长生殿。
何无严把高去闲扭送到女帝面前。
高去闲被反手绑着跪在地上,静静垂着头。
女帝只扫了他一眼,问何无严:“你去修宁府里带回这么个奴才做什么?”
何无严噙着一丝笑意,道:“这是九公主的管家,叫高去闲。”
“唔,听过。”女帝没所谓的点头,三个女儿的管家她都是略有耳闻的。
想容身边的金元宝,意晚身边的王德全,还有修宁身边的高去闲。
每个人府里都需要一个管家打理杂事,再正常不过了。
“你把他抓来做什么,难不成他是妖孽?”女帝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何无严此举甚是无聊。
她还以为何无严趁修宁不在去修宁府里搜了一圈,能搜出些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来呢。
而何无严却一本正经,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道:“陛下,他就是妖孽。”
女帝被何无严严肃的样子逗笑了,道:“哦?那你说说,他怎么是妖孽了?”
不过就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有什么特别的。
何无严故弄玄虚:“陛下,无需微臣解释,陛下只要看到他这张脸,就什么都明白了。”
女帝把目光移到高去闲脸上,可惜高去闲一直低着头。
“你若心里坦荡,干嘛不把头抬起来?”何无严故意刺了高去闲一句。
高去闲撇过头,没理会他。
女帝挑眉,这个高去闲有点意思。
何无严哼了一声,大步上前直接粗暴的揪起高去闲的头发,强迫他把脸露给女帝。
知道自己避无可避,高去闲目光空洞麻木,和女帝四目相对。
女帝看清了他那张脸。
怔了一下。
随后就是不可思议的狰狞,甚至抓紧了手里的靠枕。
“怎么……会是你?!”女帝变了声调。
眼前的高去闲确实老了,老的有了白发,甚至留着长长的胡须。
而且两人相隔十五年没见。
可即便如此,女帝还是凭借着深刻的印象,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高去闲。
何无严依然揪着高去闲的头发,低头狠声道:“我是该叫你高去闲,还是叫你高鹤?”
高去闲闭上双眼,喉间溢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叫什么重要吗,难得,国师你会对我的名字如此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