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宁背影是真的好看,干净利落,走路带风,承德不由得看的痴了。
团龙纹浅金常服,裙裾摇曳,银发飘逸,玉冠清冷。
再加上她风华正茂,姿容正盛,身边无男宠,寡情淡漠,又手握天下大权。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帝王,光想想就足够让万千男人疯狂了。
承德拍拍发烫的脸颊。
不急不急,想接近陛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能日日陪在修宁身边,已经比旁人多许多机会了。
再接再厉,他一定不会辜负红樱和蓝皎的期望的。
小承德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按捺下对修宁的心痒难耐,换了衣服赶紧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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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宁来到御马场,果然如承德所说,金虎啸声震天,一个甩尾就吓瘫一群烈马。
它还在不停的绕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看到修宁来了,吼了一声吼,直奔修宁而来。
金虎停驻在修宁面前,张大嘴巴喷洒着热气,又腥又臭的,十分难闻,可修宁却没有躲。
众人见老虎张开血盆大口,那嘴大的足够把修宁整颗头吞进去,吓的纷纷提醒:“陛下小心!陛下快让开!”
修宁不但没躲,反而摸上老虎的鼻梁,感受它的热度。
穆非安说过的,它有灵,跟她走也是因为修行。
所以她一直深深相信,金虎反常的行为,一定是有所指。
“你想说什么?”修宁轻轻问它。
金虎低头吼了两声,大爪子在地上刨了刨。
瞬间刨出两个坑来。
修宁没明白它是何意,但依然感受到它有些落寞和难过。
这倒奇了,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啊?
“你到底怎么了?”修宁又问。
老虎见修宁不明白它的意思,抬头望了望皇宫四角四方的天,蓝澄澄的,可惜能看出去的空间有限。
又是一声虎啸,震的众人心肝胆颤。
这一声包含的感情,修宁却懂了,那是对自由的向往。
因为她也是同样的笼中之人,又怎会不明白笼中兽期盼大自然的情感。
“你想离开这里,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么?”修宁踮起脚尖,拍了拍圆滚滚的虎头。
老虎低吼两声,极有规律。
修宁释然了,立刻吩咐道:“开宫门,让它出去。”
众人:“……?”
修宁又说了一遍:“开宫门,让它离开,它不属于这里,它属于北境,属于荒山,它是森林之王,它陪着朕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也该走了。”
众人这才明白,修宁是要“放虎归山”。
禁军急急忙忙的行动起来,开门的开门,护卫的护卫。
金虎乐颠颠的从玄虎门离开,一路向北。
修宁上了城楼望着那硕大的身影,跟她近两年的时间,胖了不少,不知道现在回北境会不会不习惯。
金虎似乎知道修宁在看她,一步三回头,九次后,金虎彻底决然而去,再未回眸。
修宁吩咐身边:“让禁军统领派一队人护送它回北境,回来后我重重有赏。”
“是。”
一队人马策马扬鞭追着金虎北上,慢慢只剩天边一点,修宁才收回目光,眨了眨酸胀的双眼。
现在连金虎都离开她,她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身上一暖,披风上还带着温度。
“陛下,小心城楼上风大着凉。”承德仔细给修宁披好披风。
修宁回头看看这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少年,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今年几岁了。”
承德目光清明坦荡,隐隐跳跃:“回陛下,奴才今年十八岁,已经成年了。”
“嗯。”修宁羡慕的叹口气,真好啊,十八岁的年纪。
转瞬一想,有什么好的,十八岁就净身当了太监,也是可惜。
“跟着朕,委屈你了。”修宁感叹。
承德被修宁这么一说,又惊又恐:“陛下,奴才伺候陛下是天大的福分,哪里来的委屈呢?”
修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把话说破去扎人家的痛处,只道:“在你的位置上好好干,能否上位,全凭你自己本事。”
说完,修宁下了城楼。
她知道勤政殿就算奴才们之间也是有食物链的。
尤其她身边层出不穷的人,更是斗的凶狠。
承德是红樱和蓝皎送进来的人,虽然能得修宁另眼相看,但同时也是集勤政殿所有人的怨气和嫉妒于一身。
能不能坐上总管大太监的位置,全靠他自己了。
可承德却愣在原地,一张脸红扑扑的。
望着修宁纤细的背影,就差流口水。
激动的无以复加。
陛下刚才说啥?
她,她允许自己上位?
是不是对他有意思?是不是!
承德在城楼上又蹦又跳,开心的像个孩子,自己乐了一会发现不对,他是以太监的身份,又有举荐才能到修宁身边伺候的。
怎么,修宁这么快就看出他男儿身了?
她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太监的!
承德心虚,鬼鬼祟祟的扫了周围一圈,下意识的快速捂裆。
“小德子,哪去了?”勤政殿另一位副总管太监急吼吼道。
承德立刻掐着兰花指下了城楼:“来嘞!”
深夜,修宁穿着寝衣歪在床上,一边酝酿睡意,一边想着南陵高氏的冤案。
那桩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八年之久,如果她刚登基就为高氏平反,只怕会引起朝野的动荡和怀疑。
如果不翻,她又深觉对不起高去闲。
这辈子已经不能和他明面上父女相认了,如果连高氏的清白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孝道可言。
可是女帝那边……虽然她疯疯癫癫,可到底是太上皇,如果她翻动旧案,怕是会让人对女帝指指点点。
越想越头疼,越想越精神,根本睡不着。
修宁重新坐起来,盘腿打坐。
“陛下怎么起了?”今晚是承德守夜。
修宁听到承德叫她,缓缓睁开寒凉的双目,隔着几层帘子望了望。
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承德的身形还真是有七分像穆非安,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
修宁摇摇头,揉着眉心,这个蓝皎和红樱,把这么个人送到她身边,到底安的什么心。
非要送给她男人才罢休吗?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修宁自己愣了下,既然红樱和蓝皎抱着这样的念头,又怎会只送给她一个太监呢?
想通这一点的修宁突然想试探一下,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进来,朕有话问你。”
承德乖乖的打起帘子,寝殿里充满修宁的冷香,让他不敢直视修宁的脸。
他怕自己的目光暴露出对修宁的不敬和渴望。
毕竟她见这样的眼神见得太多,像他这样仰慕修宁的人也太多。
只是承德不明白,自己到底因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