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揉了揉陆矜欢的手心。
陆矜欢这会儿终于回过了神,她顺势同皇帝的手十指相扣,轻轻笑了笑,“臣妾很好,陛下不用担心。”
萧奕祈以为她不过是年节,失去了父亲,心里有些敏感。
便也没有多加关注。
只是现在的陆矜欢好似比平时更加乖巧动人,皇帝看着心里很是熨帖。
忽然一个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想要做的?”
“辛鸢说你还喜欢剪窗纸,朕让人都准备好了,还有去岁你们弄的新奇的东西,都备了一份。”
宫人陆陆续续又将一个圆桌摆了上来。
皇帝指着上面的东西,问她,“你瞧瞧可有不一样的,朕马上给你换。”
陆矜欢的眼眶有些发烫,她不曾想皇帝准备得这样好。
好像生怕同他过年节,会觉得不热闹,不开心。
他处处都在想着她。
她的心随之也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是在冬日的雪夜里绽放出一枝娇艳欲滴的海棠。
陆矜欢摇摇头,“都是一模一样的,不曾变过。”
她甚至不敢多看那桌上的东西一样。
“昭昭身上可穿上了小衣裳?臣妾给她备了一些好看的……”
皇帝开口打断饿了她,“昭昭自然是过她自己的除夕,朕与你才是要好生过个年节。”
陆矜欢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昭昭难道不在吗?
萧奕祈好笑地摇摇头,“难道你要一辈子围着女儿转不成,便没有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昭昭是咱们的女儿,过个年节,自然是要一起,方能和和乐乐的。”
这也是陆矜欢愿意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来到金銮殿和皇帝一起守岁的原因。
“朕和你相处时日,可要比和昭昭相处的日子少多了,她也应该体谅体谅她的爹娘才是。”
萧奕祈一副不愿意答应的样子,把陆矜欢带到圆桌面前,一起开始剪纸。
她无奈一笑,皇帝这样做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他也是一朝天子,怎么还和女儿计较起这些事情来了。
“陛下有时候,还真是像个孩子,得让人哄着才是。”
萧奕祈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东西,静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那朕哄哄你可好?”
陆矜欢心头一跳,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只觉得脸颊滚烫,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方才朕说过,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不就是十指纤纤染红甲吗?”
皇帝抓住她的手,温柔道:“朕也会。”
果然宫人在圆桌上,早就放好了染甲的物件,皇帝将染料放在陆矜欢的手上,而后用布缠住。
看上去确实是会的。
陆矜欢其实没有染过,所以她也并不清楚是不是这样一个流程。
只觉得皇帝好似学过,她便不知不觉问出了口,“陛下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莫不是给王婉儿也弄过?”
萧奕祈忽然冷冷一笑,“她是个什么人,朕能为她亲自动手?”
他语气很是不屑,甚至带了几分轻蔑。
皇帝弄好之后,而后又开始剪窗纸,手上的动作有些生疏,“朕从前见过先皇给他的爱妃弄过几次。”
“那会儿我还年幼,只觉得女子好生麻烦,但那个人竟然还特别愿意。”
“想必是很喜欢吧。”
萧奕祈说着说着就没有继续说了,他的眉眼有些冷淡,好似天生就断了情根。
可是他做的事情,却又那样的真实,让陆矜欢觉得自己好似还在梦里,又有几分清醒在。
陆矜欢觉得要是自己的父亲,有个宠妾,还天天看着父亲如何如何宠爱那个妾。
她定然会想着报复,而不是无所谓的态度。
皇帝方才那模样,像是随口说说关于那些被冷待,被漠视的过去。
他半点都没有对贵妃的恨意。
陆矜欢觉得她是不能做到这样的。
她倒是更加感慨,按照先皇对大皇子的宠爱,还有对他宠妃的放纵,至少会余生无忧。
可是这登基的人确实皇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皇子。
恐怕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皇帝将陆矜欢抱了起来,往床榻上一扔。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萧奕祈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别动,手上还没有干,弄花了不好看。”
陆矜欢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皇帝作为。
她只觉得龙床是不是太窄了一点,怎么都会被皇帝给抓住。
皇帝的力道不轻不重,但是她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分明之前吃过东西了,怎么还抱着她跟饿狼似的。
陆矜欢推了推皇帝不想搭理她,她浑身没了力气,便是站起来,动弹一下腿,都是酸软的。
尤其身上还有些地方发麻,口渴的时候,还是皇帝给她端了蜜水。
她被萧奕祈抱在怀里,才勉强喝到嘴里,解了渴。
皇帝这会儿看她终于舒坦了,便又搂着陆矜欢,一块儿睡了。
本来她想自己待一会儿的,可是皇帝没有允许。
金銮殿倒是热闹了。
可是皇宫之中,本应该在除夕夜同皇帝守夜的坤宁宫,却是冷冷清清的。
范皇后一早就准备了守夜的东西,这是她头一回和皇帝过年节,生怕哪里不周到。
忐忑了这么些天,不断调整筹备的点心,还有坤宁宫的摆设。
她这般用心,可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人面对宫灯。
宫灯本应该是暖的,可是在范皇后眼中,只剩下一片孤寂。
柳心在边上伺候,她本来也是期待着皇帝能够来坤宁宫和主子守岁,可是如今宫殿之中连个人气都没有。
大家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了范皇后。
要是她动怒了该如何是好。
柳心知道,范皇后从宫宴上回了坤宁宫后,便一人坐着没有说话。
心里也暗暗道不好,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但是坤宁宫上下都看着,不能让主子被看了笑话。
就把其余伺候的宫人打发下去,关上门后,才走到范皇后身边,轻声地问道:“娘娘还是先洗漱就寝吧,这头上的凤冠太沉了,奴婢替您拆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