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祈听了陆矜欢的话,手都是抖的,他呼吸看上去很急切。
他要去拽她,可是她不让。
“囡囡,朕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只是觉得这些……这些都不是要紧的,张太医不是讲过了吗?你好生修养,身子就会好起来。”
陆矜欢呵呵一笑,“陛下真的这样觉得的吗?”
皇帝迟疑了一下,辩解:“不过是蛊毒,不是真正的毒药,不会有事的,囡囡你不要害怕。”
“陛下是觉得臣妾是有多无知,竟然会相信蛊毒这样的无稽之谈?”
“皇后相信你的,我可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蛊毒,你自己下的毒,现在你都不想承认了吗?”
陆矜欢以为她这样说,皇帝至少会觉得心有愧疚。
哪知道萧奕祈听到她这样说,脸上的神色一怔住,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些都是张太医同你说的?”
陆矜欢呵呵一笑,皇帝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同他说这么多。
她的脸比之前还有冰冷几分,“臣妾说过了,这些都是我原本就知道的。”
“陛下是想着,去找张太医算账吗?”
她真的想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只要会一些医术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这样的瞎话,陛下何必又扯上张太医?”
她看着皇帝忽然又笑了,“不对,这件事张太医是不是也掺和了?”
陆矜欢只觉得更加悲哀了,从头到尾,原来就只有她一个人是傻子。
萧奕祈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被她彻底拆穿,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目光。
陆矜欢现在冷静了下来,她指着门外,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陛下离开吧。”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皇帝很不甘心,他握紧了拳头,愤懑地问道:“这不公平!”
陆矜欢皱眉:“陛下在说什么?”
“囡囡,这对朕非常不公平,不管是易真一家,还是范皇后,他们不管怎么伤害了你,你都丝毫不在乎,甚至直接放过了他们。”
“他们给你带来的痛苦,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会去计较?”
萧奕祈看上去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朕放在心上,什么事都要和朕斤斤计较?”
陆矜欢冷笑,她不愿意去看那张还能说出这样话的脸。
“陛下难道不知道的臣妾的处境艰难?”
皇帝不解,“朕在护你,宠你,你为何会处境艰难?”
“还是那句话,你心里就没有朕!”
陆矜欢觉得皇帝就是不可理喻,“既然这样陛下觉得臣妾不公平,觉得臣妾处境不艰难,那咱们就好好地算一算。”
她今天就要彻底告诉萧奕祈,他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伤害。
“陛下恐怕忘记了一件事,臣妾再强调一遍,我这个人浑身的是弱点,所以臣妾才会忍到了今天。”
“易真大人一家,他们就算对昭昭下手了,臣妾不愿意追究,不过是不想得罪天子近臣,而范皇后那边就更简单了,范老首辅本来就对我有偏见,陛下拿我做筏子,惩治了范皇后。”
“也许老首辅并不会真正地责怪陛下,他只会把所有的一切算在臣妾身上。”
“臣妾的阿弟现在在朝中为官。如果在这个时候,因为我得罪了老首辅,他必定仕途艰难,所以我愿意放过范皇后。”
陆矜欢再次揉碎了告诉皇帝,不过是想告诉他,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有好人。
她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平安。
但是皇帝明明是有机会把她的心带走的,可惜他自己不愿意,他将她的踩在地上摩擦。
萧奕祈是帝王,他的血是冷的,骨子里就带着毒,怎么会因为她而例外呢?
陆矜欢再一次心死,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过身,满身孤寂。
“陛下,答案已经告诉您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走吧。”
她再一次催促皇帝离开,现在陆矜欢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
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波澜了。
萧奕祈这个时候才明白,这娇弱的身子下面,有多么强硬的一颗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他和陆矜欢之间的心。
永远都隔着什么,从来没有靠近过。
萧奕祈忽然感到害怕,要是……要是陆矜欢忽然要舍弃他,那他该如何挽留?
陆矜欢知道皇帝还在原地,没有打算离开,她又笑了笑,“陛下是不是曾经还和臣妾说过一句话?”
“你说臣妾总有一天会走出这个皇宫,再也不会回来。”
她定定地看着萧奕祈,“请问陛下,要是臣妾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点了,可不可以让昭昭和臣妾一起离开皇宫?”
“宫廷之大,也不是臣妾能停留的地方。”
“臣妾觉得皇宅倒是挺好的,小是小了一点,但没有这么多的利用和心计。”
“就当,臣妾求您了。”
萧奕祈这回淡定不起来了,他上前把陆矜欢的手,牢牢地抓住,“告诉朕,你想要干什么?”
陆矜欢毫不畏惧地看着萧奕祈,“陛下没有听错,臣妾不愿意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既然傅怀瑾的夫人能够暴毙而亡,为什么陆妃不可以?”
“陛下我们放过彼此吧,这样大家都轻松,您看在臣妾为了您的大业,女儿和我都中过毒的这些事情上,请您放过我们。”
“想来我们已经被你利用得差不多了,不会有更多的作用了。”
皇帝快要站不稳是的,他双眼猩红,“囡囡,收回这句话,朕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
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生怕下一刻就会对陆矜欢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陆矜欢你难道忘了吗?你费尽心思来到朕的身边,就想要给你父亲翻案,给陆家正名,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现在你都要舍弃了吗?”
“对。”
陆矜欢冷冷地回答他。
确实,曾经的自己为了陆家能够翻案,做了很多努力,但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经历了这么多,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人一旦心死,还能会想要这些虚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