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心噗嗤一声笑了,“闭嘴。”
晓云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战战兢兢的后退,“我……我对不起。”
赵初心没解释,她虽然有元丹护体,但一次性给十二只小鬼做躯壳也耗去了她许多灵力。
她疲惫的揉一揉眉心,指向角落内的纸人:“把它搬过来。”
晓云下意识的回头,吓得又是一个哆嗦。
角落里躺着的是一个比她还高的纸人,内部大概是用竹片儿扎成的架子,然后用纸糊出来的皮肉……
“这不是清明节烧的扎纸娃娃吗?”晓云吃惊的问。
虽然这娃娃的容貌比店铺里卖的要精致、漂亮很多。
赵初心点头,用毛笔在纸人的背部写上七婆的生辰八字,不过是简短的几个字,一笔一划下来她却像是写得很辛苦,等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晓云发现赵初心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片薄薄的细汗。
“表小姐。”晓云替她擦汗。
赵初心没说话,她用一早准备好的短刀,轻轻的在纸人的嘴角上划出一道口子,那口子一直裂开到耳根的位置,然后拨开纸人的嘴巴,将那十二只纸鼠放入她身体里。
“好了,把她搬去后巷。”赵初心是真的累了,靠着椅背轻柔眉心,“不要弄坏了。”
“哎?”
晓云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怎么刚做好就要扔了?
赵初心:“下去吧,一会儿去到后巷放下就走,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晓云听罢,心里更害怕了,可这是表小姐的吩咐她不得不听。
她抱着那纸人在漆黑的石子路上行走,太太说要节省,所以九点过后就会把路灯全部关掉,她只能打着手电筒磕磕碰碰的走,平日里还算好,可今晚抱着一个大纸人,那感觉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晓云害怕得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动,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出了李府的门,守门的曾伯古怪的看她一眼,然后别过头继续抽他的烟。
明明后巷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晓云却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天,而且越往前走她发现怀里抱着的纸人也越沉,周围也总听到老鼠“吱吱”的叫声。
正巧身后刮来一阵怪风,阴风阵,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纸人沉得她有些抱不住,她歪歪扭扭的跑进后巷,轻手轻脚的把它放进角落里。
晓云如释重负,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听到一阵老鼠“吱吱”的怪叫和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噔噔”声。
想到表小姐的警告她不敢回头,可随着那阵“噔噔”声渐渐远去,晓云实在没忍住,悄悄的转过脸,偷偷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月光淡淡洒落,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在深巷内奔跑,身体里不时的传出“嘻嘻”“吱吱”的怪声。
晓云眼睁睁的看着她跑得不见踪影,随后目光下意识的往角落里掠去,刚才放在那儿的纸人——不见了!
*
三日后的傍晚,赵初心稍作打扮后从家里出来,赵槐已经提前等在门口。
他靠在一辆黑色的奥斯丁轿车旁边,手里夹着细烟吞云吐雾,见到她来连忙掐灭烟蒂,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
赵槐:“阿姐,今晚去哪?”
赵初心扫一眼跟在车后的护卫,淡淡道:“烟雨阁。”
赵槐一愣:“白文光的地盘?”
赵初心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汽车平稳的上路,“烟雨阁”是白文光在荣城经营的一家风月场所,平日生意红火,门前总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少帅!欢迎光临,请这边走!”
有人上来迎接,赵槐没回话,径自牵起赵初心的手将她带入一间堂屋。
墨绿色的帘子低垂,赵初心跨过门槛,看到里面已经摆下了一桌席面。
“阿姐,你还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煮。”赵槐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又殷勤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够了。”
桌子上摆的是八珍席,赵槐知道赵初心不喜欢酒味,所以没叫人上酒,可她今天心情不错,居然亲自叫侍应上了一小壶佳酿,然后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偶尔夹一筷子放到嘴里咀嚼。
赵槐一脸狐疑,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也安静的挑菜吃。
直到大门被人推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
“楼少帅,今天怎么那么赏脸啊!”
白文光知道楼家的小少爷到自己地盘吃饭,于是端着酒杯上来打招呼。
“白老板,客气了。”赵槐冷冰冰的回。
尽管摆着一张冷脸,面前的少年依然俊美得慑人。
白文光淫邪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看得赵槐险些发火。
“你们这群人怎么做的事,楼少帅难得赏脸,怎么不安排几个女孩子进来?”白文光对身边的下属说。
赵槐眼中已经有了杀意:“白老板的好意心领了,我们今天只想安静的吃顿饭而已。”
白文光笑吟吟:“原来已经有女伴了,这位一定是赵小姐,赵小姐你好。”
白文光朝她伸手。
赵初心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仿佛面前这人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过路人,她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看他。
白文光的笑容敛去,对下属使一个眼色,对方立即心领神会的一点头。
“楼少帅想安静的吃顿饭,那我就不打扰了,今晚这顿算我的,还有这份礼物,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他递过来的是一只翡翠镯子,通体翠绿,没有一丝瑕疵,确实是珍品。
赵槐本不想收他的东西,可赵初心似乎很喜欢,眼睛盯上了就没离开,于是便接了过来。
和白文光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将人送走,两人本是耳力极好的,哪怕那糟老头已经转过拐角,可他对下属说的话依然一字不漏的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今天就是他老爹来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这小鳖崽子,过几天看我怎么当着他的面把那贱货上了!”
小鳖崽子指谁,贱货指谁,赵槐一听便明白。
他沉着一张脸起身。
“你去哪?”赵初心格外淡定的夹了块肉。
“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赵槐恼怒的说。
赵初心咯咯一笑:“坐下吧,用不着你动手。”
赵槐不解的回头,正当此时,敞开的大门外经过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如火的旗袍,高跟鞋在地上敲出诡异的“噔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