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吴兄高看本将军了,本将军其兄不过草莽出身,均又怎是例外?我等皆为大义解救苍生,何问出处?
至于吴兄提议,是否与世家相合,本将军还需问过兄长,这次预派彭将军回清远复命请功,正好一并办了。”
对于赵均的否认,吴曲源心中早有准备,但不曾得了肯定答复,自也明白,此时他们也不算赵小将军心腹。
只愿留一二印象,以后若需聪明人的意见,能念想起他们兄弟二人。
“表功自该心腹去办,但彭将军却不是合适人选,赵小将军麾下想必人才济济,也不至于寻不出一个送粮人选。”
吴曲源还真是个人物,短短几日,居然发现了清远缺粮之密,之前若不是赵均当机立断,选择急攻九横山,怕是要栽在这位世家出身的吴堡主手中。
赵均目光落在吴曲源身后吴曲哲身上,这位谋者更精通的怕是探听消息方面,也难怪其兄能做出如此大局观的判断。
无论是哪个朝代,消息都是极其贵重的财富,赵均能一举拿下吴氏兄弟,却是比拿下九横山更大的收获。
此时吴曲源如此郑重提议,赵均也不得不考虑一二。
“老子也不曾得罪二位堡主,如何能在这里挖老子的墙角,二位堡主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老子定要让赵将军做主!”
彭大本就听的云里雾里,这将者用勇,谋者用智,他本就不擅长这方面,此时吴曲源说的太过玄乎,待他本就不公。
他有自知之明,不曾插言,却也看出赵均兄弟对其很是满意,这会儿话锋一转,居然要将这么大的功劳,从他手中夺去,彭大如何忍得。
别以为彭大智力捉急,他听出来了,吴氏兄弟猜到了清远有粮草之困,此去不但有开疆之功,还有送粮之劳,他彭大知道是天大的好处,吴氏也想要。
“彭将军错矣,其错有三。一者,我等既然投了赵军,便都是军中人物,如何还称得堡主;二者,我等之父乃是世家出身,与彭将军可无甚么关系;三者,彭将军乃吴氏世仆出身,论身份我主你奴,彭将军可万不可做忘本之辈!”
君不见刚刚赵均都是称他们为兄,彭将军这样的出身,一点政治智慧都没有,若不是运气好,早早跟了赵小将军,哪里有他占据上风的时候,这样的人,未来果然有限。
此时吴曲哲这是故意在赵均面前,揭开彭将军出身之不堪,若不是世道乱了,只凭彭将军曾为仆奴之后,便无资格站在此处。
吴曲哲说的愤愤,却不曾留意到兄长眼中阻拦之意。
“老——彭某不知吴堡主所说为何——”
“彭兄慎言!”
彭大看出赵均眼中不赞同之意,悻悻闭嘴。
吴曲哲本正等着彭大这话,没想到彭大如此配合,正想将之后的包袱甩出,没想到坐在上首的赵均会出言阻止。
看来这个先来后到之交情,还是太重,怪不得大家都更妄图得那从龙之功。
这等功业,方方面面都可惠及,吴氏晚了半步,本身也不是最强力的势力,说是识时务,又怎能说不是手下败将。
和彭大相比,无论是时机还是功绩,都少了些。
吴曲源虽然心下也是可惜,却没有吴曲哲表现的那么明显,彭大能跟随赵小将军左右,本身便是心腹,此时有此隐瞒,赵小将军根本不可能不介意。
毕竟赵均哪怕不承认,也是世家出身,如何愿意与仆从之流称兄道弟。
彭大身份一明,哪怕之前的交情能利用一二,以后也算前途无亮。
这才是吴曲源想要的,他既成了赵小将军收揽的属下,如何不愿争一争第一人的恩宠。
“好了,既然此事赵小将军已然有了决断,我等做下属的,不该有质疑,既然彭将军要归清远,我等也该帮着清点缴获,以待强敌。
今日吴某来见将军,一则为问明未来出路,二则便是为了提醒将军早做打算,这涧水秦把头便是近忧。”
说起正事,哪怕吴曲哲与彭大已成水火之势,也不得不各退一步。
秦把头占据涧水,离九横山不远,之前本就磨刀霍霍,想要拿下九横山,此时九横山落入他等之手,也便是接过了这个强敌。
无论之前赵均是否将其纳入敌对,也是一个不小的祸害,是不得不拿下的目标。
涧水即是天险,又正好处于清远九横山之间。
只有拿下涧水,才能在地势上连成一片,之后有了天险可守,这地盘才是真正归了清远。
“连横世家,乃是远见之策,但攻下涧水,却是立时要解决的燃眉之急。”
涧水秦把头敢打九横山的主意,那本身的势力绝不会比九横山更弱。
赵均用计,借力打力,这才拿下九横山,当务之急是在涧水不知九横山易主之前,将各处增援化为一处。
争功之事,在军国大事面前,不值一提。
——
吴氏兄弟离了赵均住处,吴曲哲这才出言相问。
“兄长不愿揭穿彭大乃是世仆?”
这语气中的不服之气,可谓满满。
吴曲哲并未无大局之人,但他们兄弟早年受制于世家规矩,这才受了不少委屈,可走到今日,事业蒸蒸日上,如何还愿意在一介奴婢面前,吃下大亏。
赵小将军何等人物,拿下涧水还不是探囊取物?
吴氏兄弟很是佩服赵均之能,哪怕传闻中那秦把头如何威风,他们都不认为会是赵小将军对手。
既如此,花点精力在争功之上,又有何妨碍?
“你以为,为兄是不满你与彭大争功,差矣。
彭大能有今日地位,一则有赖投主于微末,二则便是本身也有一二本事。我见今日小将军态度,是看重彭大的。
这倒是令为兄有些奇怪,若这位赵均,真乃业火世家出身,怎会容忍一世仆占据高位?”
“此事暂且搁置,因当初彭大表现得太过激动,为兄令你往深了查,没想到却发现了彭大的跟脚。
为兄不是不愿揭穿,而是既有了这么大的把柄,为何不找个好时机用,反而早早暴露出来,让我们少了一张底牌?”
吴曲哲听到此处,才知自己刚刚冲动办了错事。
“你也不必自责,你怕彭大节节高升,才想着早早挑破,也算便宜。既然失了以后威胁其为我等所用之软肋,却也不该是后悔的时候。”
吴曲哲这才收了情绪,待兄长指点。
“不能长远布局,便早早收些好处。清远送粮之功,若是更早察觉,我们还能从容布局,此时却只能生抢?”
原来赵均以为他们来见之时,已然发现了粮草之危,没想到却是彭大着急立功,令吴曲源发现了端倪。
若是吴曲源早早有了查觉,必然直接主动请缨,而不是妄图以大局打动赵均。
既从一开始没提,便是当时并未发觉,也是赵均先入为主,才不曾洞察吴氏兄弟心思。
吴曲哲听的糊涂,“这送粮的任务,赵小将军已然给了彭大,我们如何争抢?”
“为兄曾言,既是赵小将军之令,我等只有遵从,那彭大自负将军心腹,若是亲自去拒了将军好意,将军怎会不恼?”
若是算上之前彭大瞒着自己出身之事,他之前的好运道也是用到头了。
“那彭大亦知此功之大,如何能让?”
吴曲源右手轻轻捻着一枚黑子,“能让一枚棋子发挥更多的功用,才是围棋制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