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然是女人却甚少往身上擦香抹粉,平时出来溜达苍蝇蚊子都甚少靠近自己,今日这些追在自己身后跑的蜜蜂一定有问题。
安歌看了一眼谢清韵身后也发觉了不对劲,手起刀落一阵冷风划过,借着月色谢清韵清楚地看到,身后有小尸体随风而落。
“蚀骨蜂!姬楠宇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种以尸骨喂养长大的东西,对尸骨气味特别的敏锐,只要闻到这样的味道就会追着人不放,也就姬楠宇那么变态的人,才能养出这种东西来。
“放心吧!前两天我去过西市,那边的道路我熟悉,知道怎么甩掉这些东西!”
把手中的书信丢给安歌后,谢清韵趁着人未来叮嘱了安歌一句,眼见着到岔道口了,谢清韵毫不犹豫地往另外一条路跑去。
安歌看了一眼手里的黑布,翻身上了屋顶,他刚刚上去,就见姬荣府上的一群武将跟着几只蜜蜂追了过来。
“蜜蜂都往那边飞了,是那边!”
路过屋檐的时候,这群人边走边喊着,追着谢清韵而去。
“传消息给世子!”
原本要解决掉这几个人的安歌,看着他们放出去的蚀骨蜂,追了过去,握着万仞的手挺住。
谢清韵既然知道自己身上沾染了什么东西,自然也清楚对付那些蜂子的办法,今日出来的时候谢清韵也叮嘱过他不要节外生枝,她已经安排好了。
收回剑的安歌望着远去的人群皱了皱眉,顺着屋檐追了过去,以防谢清韵需要帮忙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
那时的谢清韵已经跑到西市了,她在云梦泽的时候经常往杏林谷跑,对四书五经不怎么感兴趣,都是被逼着背。
但杏林谷医书上的那些记录着稀奇古怪药物,毒物的书籍,到是很对她的胃口。
也是这样才能一眼就看出追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认识是什么自然也知道对付这些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洗掉自己这一身磷粉。
或是到人多的地方,光线多的地方干扰它们的目光,用腌臜的味道干扰它们的嗅觉,西市就是最好的地方。
到了夜市,谢清韵掏出口袋里的金银珠宝就往旁边的垃圾堆,藏水沟里丢,丢出去的时候还特意让人看清楚自己丢的是什么。
西市夜里出来晃动的乞丐,流浪汉很多,一见到有银子,根本就不管水脏不脏,臭不臭,只要有钱掏出来能用就行。
见谢清韵往下丢,睡的半梦半醒,躲在一边啃馒头,抓虱子的乞丐,流浪汉全都站了起来,往脏水沟里扑了过去。
原本就散发着臭味的垃圾堆,脏水沟,经过这么一折腾,味道更浓,熏的谢清韵打了个喷嚏,对这个结果却很满意。
她当时让安歌拿银子就是为了这个,是为了以防万一来着,却没有想过,这条街帮了自己大忙了。
谢清韵穿过西市,看了看身后已经看不到尸骨峰了,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自己的衣服丢到朱雀河里。
看一眼自己的中衣,担心身后还有蚀骨蜂盯着自己,没有被她发现,如今能做的就是去洗个澡,可是这种地方哪里能有洗澡水啊!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夜色,谢清韵咬了咬牙,也只有走下下策了。
只要能躲过那些蜂子就行,趁着没有人来噗通一声,跳到了眼前的朱雀河里,在她落下去的瞬间,激起了一层水花。
秋初过白露,七月中旬的河水已经有些微凉了。
谢清韵的外套又被自己丢了,这么一身衣服从河水里爬出来,露出脑袋后谢清韵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确保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水冲洗了一边,才从朱雀河里露出头来。
借着月色从朱雀桥下面游过,把糟乱无章的西市丢到了身后来到了灯火通明的东市,在河水里泡的四肢冰冷的谢清韵,划水到了岸边。
瞧着同样热闹的东市,算计着自己从哪里上岸比较安全,要是在水里泡的太久了,不脱皮也的抽筋,躲过了蜜蜂却要淹死在这里就不值了。
“谁?”
心底琢磨游手下的动作也没敢停,等她游到潜水河岸,岸边传来的声音让谢清韵挑眉。
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海晏楼,三个金黄色大字,被挂在屋檐两边的大红灯楼渡上了一层红光,格外的耀眼。
“自己人。”
确定这里是海晏楼,刚刚的声音也就能肯定不是幻听了,谢清韵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
“谢姑娘您怎么在水里?”
手里拎着木桶的午桥,听着声音神色有些僵硬,口齿到还清晰,脑子也挺灵光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
也就不要在这里聊天了,这水当真是有些凉,爬上岸的时候谢清韵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水,瞧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东市,悻悻然地道。
“谢姑娘先跟我到车上去吧!”
想着主子连谢姑娘的屋都不让自己进,要是让主子知道自己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的谢姑娘,午桥觉得这个冬天来的有些早。
“不会有人吧?”
谢清韵看了一眼午桥身后,这里距离主道比较远,人自然是少了些,万一过会有人来,岂不是要看到她了。
“姑娘稍等片刻我把马车拉到这边来!”
午桥本来是想着打点水,给自己的马喝的,看到谢清韵后把水桶放下后,转身往身后的马车边上走。
元偲瑾进去的时候,有给他们开间房,吩咐了午桥想要吃什么自己点,让他们几个随从一起用餐的。
但是能跟着主子一起出来的,必定都是主子的亲信,知道这些主子都是明面上和谐,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只有主子们自己能明白。
他们这些跟随主子做事的人,可没有主子的度量那么大,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哪里能吃的下去饭,也会担心互看两生厌后,忍不住动手起干戈。
要是真的动手了很容易丢主子的脸,为了主子的面子,大家都是凑合着吃了一口,算是给了主子面子。
之后午桥说自己要出来给马喂水,也没管身后的人,跟店里要了一个水桶就出来了,如今在把马车赶过来,也没有谁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有劳了,阿嚏”
从冷水里逃出来的谢清韵,缩到车子里的后打了哆嗦,坐稳了才挑了下旁边的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午桥,轻声说着。
“姑娘车上有殿下平时用的毯子,您披到身上吧!”
站在马车边上的午桥未敢抬头,听到谢清韵打喷嚏了,心也跟着纠结起来,很是担心谢清韵生病了,自己是不是会被主子迁怒上,低垂着头提醒了一句。
“好,多谢!”
一见车子快到海晏楼外面了,谢清韵也不敢多说话,急匆匆地应了一声,赶紧缩到车子里。
借着外面的灯光,在车里摸出午桥说的毯子,拿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水。
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子,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喷嚏,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就危险了。
缩在车子里比泡在水里好多了,谢清韵暗暗地输出一口气,心底庆幸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马车被午桥牵到海晏楼附近,躲在车子里的谢清韵隔着马车板子,听到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谢清韵贴近车壁,隔着车壁似乎听到外面在喊,
‘世子,快通知世子,家里着火了。’
不用人说也知道,喊话的人肯定是姬武候府的人来找姬楠宇了。
姬楠宇屋子里到处都散粼粉,没有人刻意点火,天干燥些都会着,更何况被她刻意地放火之后了,不烧起来才怪,真是作孽啊!
“姑娘他们出来了!”
就在外面吵吵闹闹的时候,始终守在马车边上的午桥压低了声音,对着里面的谢清韵道。
“嗯!”
贴在里面应了一声,谢清韵把身前的毯子往自己的身上盖了盖,明知道元偲瑾的车没有人敢轻易的靠近,谢清韵还是觉得小心些的好。
万一喜欢粘着元思瑾的元怀瑾抽风了,非要送元怀瑾上车呢!见到自己这个样子在车上,不就尴尬了。
“多谢殿下今日的招待,只是家中突然出事,未能尽兴我们改日在聚!”
出门的姬楠宇对着身后的元偲瑾拱手一礼,家里着火烧了多少东西都无所谓,就怕屋里的东西被人动了。
“兄长,我陪着姬公子去看看吧?”
待人温和热情的元怀瑾,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姬楠宇,热心肠的建议道。
“也好!”自己弟弟的性格就是这么善良,元偲瑾很骄傲地就答应了。
“王爷的美意,楠宇心领了,只是家里有贼人潜入,现在还乱的很,为了王爷的安全,楠宇只有改日在请王爷入府,答谢王爷的美意了。”
这个时候家里乱作一团,哪怕元怀瑾是一片好心,姬楠宇也不会让他去,毕竟这个人是皇族人,还是一个把自己哥哥当神崇拜者的皇族人。
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也是,我这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舞文弄墨的人,的确不适合这个时候过去,既然这样,姬公子就赶紧回去吧!”
很是善良宽厚的宁王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给足了姬楠宇面子,温和又宽厚地道。
“殿下,王爷我先走!”
躬身对两人行了一礼后,姬楠宇转身时大红色的衣袍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红色,骑上随从送来的马,疾驰回往侯府奔去。
元偲瑾看了一眼身侧一脸唏嘘的元怀瑾,不等元怀瑾开口先提醒他道。
“你也早些回去吧!最近也小心些,可需要我在给你加派些侍卫!”
元怀瑾收起脸上的唏嘘神色,笑呵呵地看向元偲瑾。
“皇兄放心吧!最近母后给我府里送了十几个伺候的人,我这边人够用,听说你府里的人因为杨家的事牵连出不少,人手可够,可要我分你些?”
一直把自己兄长当做神仙来看的元怀瑾,哪里会让自己帮倒忙,成为元偲瑾的后退,听元思瑾开口很是热情地要为元偲瑾分忧解难。
“母后给你的人,你就好好用吧!让她们照顾好你就够了,早些回去吧!”
听了元怀瑾的话,元偲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午桥,示意午桥可以过来了。
对上元思瑾的目光,午桥听话地牵着马车走到元偲瑾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始终低垂着头,
“主子!”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元偲瑾,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走吧!”
元偲瑾看了一眼元怀瑾,上了马镫撩开了车帘,神色自若地进了车子。
站在外面的元怀瑾望着上车的元偲瑾,脸上的笑容明亮又愉快,可见元偲瑾刚刚的动作给了他多大的动力。
“是!”直到车帘子落下,午桥抬手对着元怀瑾行了一礼,驾着车就往太子府走时,元怀瑾还沉浸在元思瑾的安抚之中不能回神。
贴着车内的谢清韵侧着头悄咪咪地隔着车帘子看了一眼元怀瑾,忍不住摇了摇头,转头后看了一眼靠在自己的身边的元偲瑾,谢清韵搂紧了怀里的毯子。
‘阿嚏!’车轱辘转动起来后,谢清韵终于不用在忍耐了,连续地打了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河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等她揉着鼻子放松的时候,才发现元偲瑾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才想起来元偲瑾从小就是被那些古板的老古董们,教导遵礼仪,守规矩,知廉耻,行事要端庄。
平时出现在他跟前的人,都是竭尽全力装斯文,装精致,装规矩,哪里会遇到她这种,满身淤泥,又是喷嚏,又是脏水的粗鄙之人。
“那个!”
不过此刻的自己就算坐的在端正,在规矩,这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还有身上的污泥味,怎么都会透着三分狼狈七分不端。
“穿上!”谢清韵沉思的时候,兜头砸过来的衣服笼罩到谢清韵的脑袋上,谢清韵抬手摸着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扯下来。
“殿下,我是刚从朱雀河里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