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随风一起带着她进的长安城,;两人一路送她回的将军府?”
手里握着朱砂笔的元偲瑾,端坐在书桌前,淡淡地扫了一眼胸有成竹,觉得自己尽心尽力地地做到滴水不漏的云舟,波澜不惊地问道。
“是,属下按照殿下的吩咐,一路护送着谢姑娘回了将军府!”
自觉自己任务完成的很到位的云舟,禀告的时候还是信心十足,此刻却有些莫名地背后发凉,更有些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元偲瑾。
铿锵有力的声音都弱了下来,脑子里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某些事情让主子不满意了,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按照主子的意思把谢姑娘送到将军府了,怎么主子还是不开心啊!
难不成是恋爱中的人做事都会变的与众不同,才会觉得他做的事有纰漏不成。
站在一边的瑶华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云舟,说实话这事还真不能怪云舟。
毕竟知道谢泌先生把谢清韵嫁给送她入长安的人,只有他派去云梦泽的玄影,他,还有元偲瑾这个主子。
当时这事他也没怎么当真,谢清韵抽签时的小手段随风是没有看到,躲在暗处的玄影却看的一清二楚。
瑶华与元思瑾说这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放到心里,也不觉得是大事,明显就是谢清韵的恶作剧,也就没透漏给云舟和午桥,当然殿下也没说把这事告诉他们,他也不用愧疚。
如今看来向来对事不对人,端正自持,沉稳内敛的太子殿下,在遇到谢家姑娘的时候,所有的原则和准则都是可以打折扣,可以转弯的。
“嗯,东越人马上就要送人进长安了,你去看看东越那边的情况吧!”
这任务听起来毫无违和,但是细思一下,这事明明就用不到云舟这个贴身侍卫前去探查,让玄机楼里的玄影位去跟着东越的人,随时报告她们的路程就可以。
可太子殿下非要让云舟去,摆明了就是不想要看到他,才打发他出去忙几天,暂时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
而不明所以的云舟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被惩罚的意思,领了命就走本能地不敢在元思瑾的跟前多待一刻,心底算计着要不要回去找午桥问一问。
“说吧?这三个月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打发走云舟,元偲瑾看向一身橘青色长衫,头发束在裹锦中的瑶华,合上自己批改完的奏折,神色冷淡地问道。
“姬楠宇逃走幕后有人帮忙,不过这件事做的极其周密,我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查到帮他的人是谁,西北那边的石家人被安歌击溃后,逃到了鞑靼,看样子西北的战场是要有一场大战了。”
瑶华今日来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和元偲瑾说,朝廷里有人和鞑靼,石家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杨家人!”
杨国安与姬荣早有勾结这些元思瑾早就知道,如今姬荣已经死了,但是姬楠宇还在,姬家手里的士兵是被到西北的安歌接管。
那些人明面上规矩看似对朝廷毕恭毕敬的,实际上是不是这样的,人心隔肚皮的事他们谁都不能确定。
“最近杨家人一直被咱们的人盯着,到没有什么多大的动静,说不准这咱们的朝廷里还隐藏着另外一只手。”
看了一眼元偲瑾,瑶华挑起柔软的眉梢,语气有些游移不定地猜测道。
“比如……淮南王!”
元穆刚刚被元思瑾从西南送回长安城,姬楠宇就天牢里逃了出来,如果说这个事是巧合的话,那也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了,让他在蚊子都难出去的地方逃之夭夭了。
“去查查吧!”
元穆回来之后古戏重演,脱掉一身外袍,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内衫跪到魏顺帝和太后跟前,痛哭流涕地陈述自己多么无辜,多么无知,多么惹人心疼。
之后又拿出马世成当替罪羔羊,这些年元穆在皇上面前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如今他把自己作恶的事情摘的一干二净,好不容易看到嚣张跋扈的元穆的低声下气地求自己。
元雍这位甩手掌柜,非常满意地端出心胸宽广的态度来,虽然没有回淮南,也让元穆在长安城里过的逍遥自得,除了罚了些银子外,根本就没有给他实质性的处罚。
倒也证明了,元家人向来都是护犊子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自己家的人。
瑶华看了一眼元偲瑾,点头应了一声后,转到最后一个在元思瑾这里比较慎重的问题上来。
“将军府那边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如今的谢家是如日中天,按照正常的事情帝王与重臣关系来说,就算元思瑾在信任谢家人,也要稍稍地留意些才好。
可如今太子和谢家人有些微妙,谢清韵在殿下的心里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自己要做什么还是知会殿下一声比较好,免得把自己变成第二个云舟,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奇葩惩罚瑶华是想都不愿意想。
“如之前一样,派些人照看着些吧!”
将军府?
这话出口的时候元偲瑾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手帕,眼底的温柔也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站在一边的瑶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不是云舟,就知道这将军府是殿下不可随意触碰的地方。
“是!”
心底的八卦小手像沸水一样的闹腾,面上却是一贯的谨慎认真,最靠谱,最贴心的玄影模样。
犹记得元思瑾上次让人照看着些,是要自己把整个将军府罩上一层金钟罩,要确保将军府里每个人的安全,连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紧盯着,查出这只苍蝇来自何处,去往何方。
如今看来的照看着些,估计是要把将军府里的蚂蚁一起盯着了,自己去照看就要确保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盯住了才行,绝对不能里面那位有丝毫危险,直到殿下把人接出将军府才行。
只是盯了三四天,最为关心府内人的太子殿下却没有出现。
按照常理说,你既然心悦人家不就得主动点,好不容易把人诓骗……接回来了,你不的嘘寒问暖,体贴关心一下,趁机表露自己的心意,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爱意吗?
但是殿下就是殿下,宁愿每日对着袖子里的手帕睹物思人,就是不愿意高抬自己的贵腿,移尊驾到将军府去看一看,也不知道这位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就这么近在咫尺却久不相见,一个坐在太子府里睹物思人,一个是忐忑不安,脑子里总在寻思着太子殿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劳师动众地接自己进长安城,让一年前的太子殿下抗旨拒婚的事情再次闹腾起来。
区别就在于之前众人都说她谢清韵天生无颜,长于草莽间配不上元思瑾,在加上一个京城第一次美女,才女,大魏少女中的极品的杨静娴从中作梗,谢清韵就是那个非常不要脸,横刀夺爱,准备攀龙附凤一心想要飞上枝头的人。
如今又成了太子殿下慧眼识珠,千帆过尽后大浪淘沙,在俗脂艳粉里独具慧眼的重德不重色,有古代圣君明主的潜质了,也是他们大魏百姓的福气。
谢清韵也是个有福之人,无论怎么说,最后名利双收的都是元思瑾,自己就是一个陪衬,爱骂的时候自己被吹到风口浪尖上,有好事的时候自己一点光都沾不上。
如今又被元思瑾丢到将军府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有心想要去太子府试一试水,又摸不清楚元思瑾的心思,以往他看到自己就黑脸,如今这么顶着热脸上去,没准会被破一盆冷水,或是贴上冷屁股,这事她绝对不能做。
一直缩在将军府里等机会,能顺其自然地见一见元思瑾,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至于让自己这么被动下去,这个机会直到永宁公主和舒乐成亲那一日才来。
那天整个长安城里十里红妆,热闹非凡,元思瑾还安排了府里的人在长安城里派发喜饼,算是与民同乐了。
阔别了三个月的太子殿下和谢家姑娘也在这一日打了个照面,这里说的照面绝对不是胡说。
两人真的就是一个照面,永宁的婚礼是太后,魏顺帝和杨皇后亲自主持的,元偲瑾身为兄长,自小就疼爱永宁自然是要随在太后和魏顺帝的身边。
望着喜堂上一身大红喜府的永宁,深沉的桃花眼中透着的欣慰,比首位的魏顺帝目光还要慈祥,到是真真切切的长兄如父了。
而谢清韵属于舒乐这边的迎新亲人,一大早就起来张罗着迎亲的事情,为了婚礼足够热闹,谢清韵两日前就在舒乐的府邸里与将军府间来回穿梭。
今日迎亲的时候她不能跟着,留在府里等着新人来,元偲瑾这为妥妥地娘家人并没有和皇上一起来府邸,而是在送亲的队伍里。
谢清韵迎着太后,皇上,皇后进内堂后,就听到外面的下人喊花轿到了,谢清韵把屋内的太后和皇上,杨皇后给谢混照看着,自己到门口去迎接新人。
就在她到门口的时候,谢清韵在众人之中,见了元偲瑾一面,当着外面那么多人,谢清韵就是有话也不好单独说,按照当时的礼仪,随着众人给元思瑾请了个安。
起身的时候本想着和元偲瑾打个招呼的,可元偲瑾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随着永宁和舒乐就进大堂了。
这事到也不足为奇,自己心里看的最重的妹妹,在人生仅有的一次的大事跟前,自然是比自己这个看了就堆心的人重要,谢清韵心胸宽大的给元思瑾找了个理由,原谅他的不礼貌之举,也宽慰了自己。
舒乐的终身大事,谢清韵也很是上心的,将心比心啊!那就一起去大厅观礼喽!
元思瑾要给永宁一个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舒乐这边也不能太寒酸了是不。
在筹备婚礼的时候谢清韵特意写信给谢混,让他把谢园派到舒乐的丞相府上去,谢园做事谨慎,用心,帮忙筹备婚礼这事肯定不成问题。
谢混也觉得这事很可行,已经做了谢家二十年管家谢园,第一次筹备这么大的婚礼,是既兴奋,又激动,当下就激情昂扬地对着谢混打了包票,让他放心这事就交给她了。
谢园对这场婚礼也是用了一百二十个心,谢清韵回来之后接替了谢混的位置,每日跟谢园看看婚礼的进度,在和舒乐扯扯皮,又到宫里去看了永宁两次,日子就这么飞速地过去了。
转眼间就到两人婚礼了,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最顺其自然的见面机会。
瞧着元思瑾的样子,谢清韵叹了一口气,从西南归来,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或是书信往来的。
谢清韵在云梦的时候被叔叔看贼似地盯着,元偲瑾又这么忙,反正她就是给自己找了一百多个理由,最后的结果久是不要去见元偲瑾。
如今见到了谢清韵本来想着打个招呼,就假装谢一下他出城接自己的事,可元偲瑾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这事就有些尴尬了。
谢清韵面上含笑,很是开心地望着行礼的两人,心底却是五味陈杂,与元思瑾比起自己还是嫩了些,至少在毅力这方面就不怎么如他,不然也不会在元思瑾以静制动的时候这么被动。
成婚大典结束后,永宁被送进新房,出来主持婚礼的魏顺帝听着大臣溜须了几句,坐在一边开心了一天太后就说身子乏了,永宁已经进洞房了,魏顺帝也就陪着太后一起回宫了。
元偲瑾一直随在太后身边,太后在宴会上看到谢清韵的时候,还想着撮合一下这两个,也拉着谢清韵坐到自己身边,感慨道。
“如今永宁与舒乐结成连理,我老婆子这颗心也放下了些,剩下的就是瑾儿了,他这个做哥哥还不如自己的妹妹,都这么大的人了,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我就是死了都没有脸去见妍儿!”
坐在太后身边的谢清韵,面色平静唇角含笑地听着太后意有所指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