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软塌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杨皇后,两人整齐划一地跪到杨皇后跟前异口同声地开始请罪。
一个说自己做事莽撞事前未曾与父母商议让杨皇后担忧了,是自己不孝。
一个说自己不识大体,做事过于冒失了,不仅违抗了皇兄的命令,还让自己母亲以泪洗面真是罪该万死。
杨皇后一脸心疼地俯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先搀扶起元偲瑾,在拉起跪在地上元怀瑾,左右两只手里一手拉一个,眼泪汪汪地道。
“为人父母怎么会和自己的孩子生气呢?母后只是担心你们会因此受到伤害,尤其是偲瑾,姐姐走的早,把你托付给我照看着,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如何与你母后交待,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手摸着元偲瑾的头,杨皇后的眼中含着泪水,担忧,不安地望着元偲瑾叮嘱道。
元偲瑾神色温和地扬起唇角,神色认真地望着杨皇后点头。
“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不让您为我操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元偲瑾猛然想起了已经是自己太子妃的谢清韵。
按照常理说,丈夫出征的时候,最该担心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啊!
与自己说这些伤感,温情的话,依依不舍话的人也该是谢清韵才对。
可是他们家的那位自从他在大殿上说了自己要出征,回到府邸都不用他开口,就从府外人的嘴里得知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那里的风声吹的这么快,自己晚上回府后,连深情大义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谢清韵就坐在他对面神情严肃地问了元偲瑾一句。
“我今日外出听街上百姓说,殿下您要亲征西北,此事可是真的?”
手里端着山药汤的元偲瑾默然地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以为对面人会说点什么,等了半天对面人也没在开口,喝了一口参汤耐性很好的太子殿下都忍不住怀疑对面的人可能是担忧的要落泪了。
抬头看向谢清韵,瞧着嘴里含着果脯的谢清韵,手里认认真真地选着跟前的的话梅时,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殿下也要吃这个?”
对上元偲瑾讳莫如深的目光,谢清韵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确定地问道。
沉默地望着她的元偲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去喝自己手里参汤。
一脸莫名地谢清韵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梅子,等到嘴里的果腹的咽下去之后,毫不犹豫地把正颗梅子都塞到自己嘴里。
自那日后元偲瑾就整日见不到谢清韵这个人,明明是该在后院里当家主母,却比自己这个出征的人还要忙。
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平时一日三餐能见到她都算是幸运,太阳出错了方向,而且她每天晚上回来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要不是元偲瑾知道谢清韵这丫头看着随性,实际上很守规矩的话,都要以为躺在怀里手拍着自己肩膀的人,等着自己出征后就红杏出墙了。
“趁着在京城,殿下要好好的休息,到了西北兵荒马乱的,殿下可就睡不得……哈……这么安稳的觉了!”
手拍着元偲瑾的肩膀,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谢清韵,强忍着困意想要和元偲瑾聊两句,只是这态度没啥诚意。
元偲瑾微微地垂下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谢清韵,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这话是谢清韵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风格,嘴上却忍不住道。
“是啊!到了西北就没有……睡吧!晚安!”
环住身侧人的腰,唇角落到谢清韵的头上,轻轻地吻了她一下,那个‘你在身边了’了几个字含在自己的嗓子里未曾出口,顺着谢清韵的话低声呢喃着。
“嗯,明天见~!”
说到最后的这两个字,谢清韵的声音也是从嗓子里呜咽出来的,眼睛已经紧紧地闭上了,手还紧紧地攥着元偲瑾的衣服不肯松手,头不偏不倚地贴元偲瑾的胸口。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能感受到那份安心。
待到谢清韵的呼吸绵长起来后,盯着怀里熟睡的人元思瑾笑了笑,“真是心大啊!”
其实有些话不用嘴巴说出来,也能感受到怀里的丫头多舍不得离开自己。
“明天见!”
明知道谢清韵已经睡熟了,瞧着她眷顾自己的样子,元偲瑾的心底一阵柔软,随着她轻柔的呼吸声低低地,轻柔应了他一声,才搂紧怀里人。
在她的呼吸声中不知不觉地陪着她一起睡到了东方渐白。随着谢清韵的呼吸声一路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比以前还要忙的元偲瑾特意抽出时间来和与他一样忙的不可开交的谢清韵一起吃早饭,算是珍惜他出征前夫妻两人可以相处的时间。
要是让眼前人迁就自己,给自己做件寒衣,估计是不可能了,当然谢清韵的女红是什么样子的,元思瑾也早就清楚了。
一个连复杂衣衫都穿不利索的人,你就不用渴望她去做一件复杂的衣服了,元思瑾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只是不能做衣服,也不会穿衣服的人,不能连一顿好好的饭都吃抢来的吧!
“你很赶时间?”
元偲瑾手中那一碗粥还没有下去,坐在他对面的谢清韵都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了。
谢清韵的饭量算不上大,但比起一般的女孩子来说就小了些,吃完两个包子也就差不多了快吃饱了,元偲瑾放下筷子很是随意地问道。
“嗯,你还有三天就要出征,我当然赶时间了?”
拿过旁边的手绢擦了擦自己的唇,这是和元偲瑾学的,谢清韵吃东西不斯文,但也不粗鲁,吃东西的时候是有些随意,但绝对不会吃到哪里都是。
她一直没有拿着手帕在饭后擦嘴,擦手的习惯,可和元偲瑾在一起,谢清韵知道他喜欢干净,哪怕嘴上没有东西也要拿着手帕礼仪性的擦一擦。
看的久自己就跟着他一起做了,如此也免得给元思瑾落下话柄,算是对两人都好吧!
“赶时间,是要为我做寒衣吗?”
看了一眼谢清韵,心底知道她不会做,元偲瑾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做寒衣?
谢清韵挑眉鼓起腮,撇唇看向元偲瑾。
“殿下是您想多了吧!还想要寒衣,现在才春末,到了秋收你总该回来了吧!您这种能者多劳的命,可是偷不得懒的,朝堂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你呢!”
擦完自己干干净净的嘴,放下手中的手帕,谢清韵没好气地道。
西北之战却是难捱,一场战场要打多久,没有谁能预料到,但是战争拖的时间越长,彼此的消耗和胜负以及彼此的危险就越大。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哪怕是讨一个好彩头,谢清韵也希望这场战争能早日结束。
“殿下慢用吃饭,我先走了,今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
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等元思瑾回话,谢清韵火烧屁股似地起身就往外走,特意拿出时间来陪妻子的元偲瑾,望着火急火燎的谢清韵,悄悄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站在门口的午桥和云舟对望一眼,看向屋内的元偲瑾。
“殿下,要不要派人跟着太子妃一起出去?保护她!”
云舟望着神色淡然的元偲瑾,被元思瑾瞪的时候忙补充道,证明自己绝对不敢挑拨离间,他只是担心太子妃的安全。
“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能做我的太子妃呢!”
这个人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啊!是要与自己并肩看着山河浩大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脆弱,脆弱到需要人保护。
“到内阁去吧!看看六部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
站在门口的云舟和午桥,瞬间就觉得自己今早的奶黄包吃的有点多,真是太腻味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多说半句,很是小心翼翼地应着。
兵马粮草,战斗兵器与物资是出征前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些年魏顺帝一直躲在深宫内院里盲目自大,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很有钱,故意不去看西北那一群蛀虫,好在有元思瑾这位监国的太子兢兢业业地过滤掉那些纯属浪费,无实用价值的奏折和魏顺帝所需项目才让国库里小有富余。
只是这两年西北一直动荡不安,西南又起战火,如今的国库并不充足。
现在元思瑾到西北要打一张硬仗,所需银两颇多,无论是府库还是国库都没有这么多钱,如今的内阁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每一天大家都在为粮草的事情争论不休,都在为如何筹备军饷发愁。
元偲瑾虽然有能力,也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鼓起战士们的士气,让大家饿着肚子去打仗,人是铁饭是钢啊!
就算他在厉害也就能激起士兵们一时的士气,后续也需要军饷做支持。
眼看着出征的日子就要到了,军饷和粮草才筹集五分之二,坐在内阁的褚瑞咬了咬牙,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对元偲瑾道。
“殿下西北战事紧急,刻不容缓,国库空虚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说着褚瑞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啥都没喊出来的众臣,以及有些期待地望着他的元思瑾道。
“既然国库空虚就众臣集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魏百姓都为出征大军筹备了军饷,咱们这些国家栋梁,吃皇粮拿着俸禄的人,自该为国家出一份力,殿下我们就按照官员的俸禄等级交钱出银两!”
褚瑞的话一出,坐在内阁里的众人先是一哆嗦,以前只觉得这个年青人,过于古板,不懂得变通,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太子殿下青睐的。
不过只要他不惹到自己,众人也不愿意强出头与太子殿下为敌。
谁知道自己的沉默竟被他当成了无能,真以为自己不说话,就好欺负了,安静也只是一秒,就跟猫钻进老鼠窝一样。
刚刚还为忠贞不二,各个喊着愿意为国效劳的众大臣,都不用商量的,开始七嘴八舌地站起来喊自己没有钱。
自己为官清廉国家给的俸禄也就够侍奉父母,照顾孩子的,真的凑不出多少来。
坐在首位沉默不语的元思瑾,听着下面的大臣口沫横飞地喊着,把一个庄严的议事大厅,变成了西市的菜市场。
议事厅里已经混乱一片的时候,元偲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而后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也不知道是他握着的杯子盖沾水后滑了,还是太子殿下的手滑了,总之就是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盖,轻飘飘地从杯子上脱落下去。
‘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喧闹如菜市场一样的屋子,瞬间消音,寂静地可以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
刚刚还喊着你们家买了什么古董,他们家夫人有戴了什么首饰的众大臣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瞬间都蔫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粉身碎骨的杯子盖上。
“清理一下吧!免得这些破碎的东西伤人!”
若无其事的太子殿下,瞟了一眼在屋内伺候着的下人,声音难得带上些温和的道。
可听到这话的大臣却各个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喊穷的大人缩着身子不敢在开口,都担心自己变成被子盖,瞬间粉身碎骨。
“怎么众位大人都无话可以了,是已经商量好了,都觉得褚大人的计策可行,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既然大家都不开口,端坐了许久喝了一杯茶嗓子休息的很好的太子殿下。
抖落一下自己平平整整的衣服袖子,很是淡然地扫了一圈脸红脖子的大臣,语气平和,平和到有些温和地问着众人。
太子殿下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从来不会来虚的,永远都是实打实的上,
加上这次科考里的哪一批新人,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就跟雨后春笋一样,铆足了劲要把他们这些老的都赶下台,为自己腾出位置来,以往想要倚老卖老的人,都在新人跟前装起乌龟来。
哪怕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满是怨恨与妒忌也不敢吱一声,先出头的川字容易烂,谁都不想去做‘恶人’,都希望能保存名声,见元思瑾动真格的了,谁还敢开口。